下了马车,林博涛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对着瑾少轩说道:“左相好快的手脚啊,这么快就抓到了嫌犯了。”
瑾少轩看着林博涛,却是不置可否的说道:“右相大人的手脚也不慢啊,这么早就在这里候着了。”
听到瑾少轩的话,林博涛的脸色有着一瞬间的难看,遂站在一边,拿着冷眼瞅着林初水。
接着伯父冷冷的视线,她凤眸微微抬起,里面的冷冽丝毫不少。
看惯了林初水懦弱委曲求全的样子,猛然看到这般挑衅的姿态,林博涛的眸子一闪,有些不适应。看着那双眼睛,她总觉得有哪里很是奇怪,那样的眼神竟然有些熟悉,似乎经常看到一般。
“既然右相大人已经来了,那这关押之事就交给右相大人了。”
瑾少轩笑眯眯的说完,然后也不等林博涛的回应,转身就离开了。
而林博涛对于瑾少轩的话语却是没有显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反倒是颇为满意的样子。
林博涛转向林初水,无奈的说道:“水水啊,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样可是会毁了林家啊。”
听到这话,林初水脸上露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好笑的说道:“这可不怪我,这都要看大伯的决定了。大伯若说我没罪,那么林家又会有什么事情?”
林博涛脸上的神色一滞,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侄女竟然会这般把话直接挑明了来说。他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发现这个女子确实是变了。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的风华,如今已然有了震撼人心的锋芒了。虽然,锋芒还未绽放,但是确实是有了这柄刀刃了。
“水水,只要你的姨母配合,你自然是无罪的。”
林博涛眯眼轻声说道,语气里面似威胁,似安抚。
“姨母,和我姨母有什么关系?”
听到姨母,林初水的音调却是忍不住有些变了。
“当然有关系了,你的姨母可是关键。她的手里可是有能够保护你的好东西,只要她肯交出来,那么一切都好说话。”
林博涛说完,却是不再理会林初水脸上不满和愤怒的神色,挥挥手让手下将林初水给押进了大牢里。
被带进监牢的林初水,此时正抱着自己的膝盖,直接坐在地上,心里在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姨母的突然回来,紧接着是父亲让自己来拜访姨母。然后就发生了太子中毒的事件,接下来就是这件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牵连很大。甚至是连左相都出面了,接着自己就被陷害入狱了。而显然陷害自己入狱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威胁姨母,从而得到姨母手中的一个什么东西。
那么这些说起,是一开始就被人谋划的,还是自己只是半中间被陷入棋局的。
应该是半中间顺手被牵进来的,毒害太子这种大事,不可能只是为了陷害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吧。而现在,显然他们陷害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姨母手中的东西了。只是,他们为什么不陷害白念君?心中想着这个问题,突然她嘴角旁就染上一抹嘲色。白念君在外人眼里,可是沈家家主的儿子。而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拿捏起来自然是方便多了。
林博涛显然也是知道的,与其冒着可能会和沈家为敌的风险,还不如拿自家不受宠的侄女来开刀。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事情都是林家里面的,更好解决一些。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却是越发觉得迷雾重重,无从查起。而她总是这么被动的被牵扯进来,然后每每刚刚窥见一丝动机,就又会再次被更深的迷雾扰乱。也不知道也在这里呆多久,这里面的饭菜和环境真是不敢恭维。幸好她的心里素质够硬,要不然她估计心里要开始烦躁不安了。算了,看着外面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她决定还是先休息一下,不知道明天还会遇见什么事情。应该时刻保持着充沛的精力,才能够更好的面对接下来的困境。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全身都放松了一些。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闭眼准备要休息的林初水睫毛却是在此刻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有迷烟!
鼻尖淡淡的香味,让林初水心中立刻就敲起了警钟。
心里快速的分析着,会是谁要设计她?是瑾少轩,是林博涛,还是沈府的人?但是心中却是茫然一片,毫无头绪。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林初水屏住了所有的呼吸,静静的等待着后续的事情。她始终维持着那个头枕双膝,闭眼休息的动作,似乎已经昏睡过去了。
轻轻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然后下一刻,林水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接着,就是被人抱着离开了刑部大牢,然后耳边就是呼呼的风声。
从中,林初水可以感受得到这个人的武功很高,因此她依然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刻钟之后,那个人终于停了下来了。
“主子。”
冷然的声音从林初水的头顶响起,语气中满含恭敬。
“将她放下,你去刑部那边盯着。”
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话语里面尽是冷漠。
那个沙哑的声音刚落,林初水就感觉自己被丢在了地上。
刹那之间,林初水真想破口大骂,但是却还是忍住了。
“林初水?可惜了!”
突然,带着叹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起了一阵阵的冷意,那种寒冷似乎要漫进她的灵魂深处。
听到这句话,林初水觉得自己似乎全身的血液都静止了一般。
话语中的淡漠和残忍,让林初水深深的心惊。
这是要杀自己了!
脑子立刻飞速的运转起来,想着如何自救。只是,凭借敏锐的感知,林水却是颓然的发现,自己在这样强大的气息之下,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但是,即使希望非常的渺茫,她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她悄悄的从腰间取下了几枚银针执于指尖,银针之上紫色寒芒轻轻闪烁着。纤手隐于袖子之下,指尖忍不住微微的颤了颤,顿时紫色光芒愈发的夺目了。
因为闭着眼睛,所以其它的感官在此时变得异常的灵敏起来。林初水能够感觉到,那个人在一步一步慢慢的接近她。那种频率,就像是死神的奏乐一般。
林初水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等待着在最佳的时刻,给对手以致命的一击。
周围的风似乎都静止了,似乎被某种强烈的气势所压制,竟然凝固不动。
林初水的心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寸寸收紧,但是表面上却依然如昏迷过去一半。
温热的手缓缓的抚上林水的脖子,那种炽热诡异得让林初水觉得心里阵阵抽搐。
那只手静静的停止了,慢慢的收紧,只要再稍微的用力,那么她也许会立刻失去所有的气息。心里寒凉,对于这么被动,这么脆弱的自己无比的不甘,但是此时却是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心里闪过一道强烈的寒光,就算是死也要博一次,绝不这般静静的死去。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却是突然感觉颈上的力道猛然松去。
刹那之间,林初水收起心中所有的杀机和不甘,静静的等待着这突然的变化带来的转机。
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弥漫而来,仿佛从悠远而来的救赎一般,让林初水的心宁静如水。
“君白衣!”
依然是那般沙哑而低沉的嗓音,让人不知道说话人的年纪。
“暗修罗,何必要伤无辜之人?”
声音如青烟,渺渺而来,仿佛是梦中的呢喃。
很好听的声音,但是再次去想的时候,却是完全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
“无辜?在我眼里,没有无辜,只有需不需要。而现在,她需要死!”
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是话语中凌冽的杀意,却是猛然向林初水袭来。
瞬间,林初水只觉得全身都不能动弹了,似乎全身都被一种可怕的气势所限制了。
但是,这种感觉也只是瞬间而已,下一刻林初水就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梨花香气的怀里。
那是一种混合着淡淡的药香和梨花香气的怀抱,清冷而温暖。
“没事的。”
温柔如水般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那般的柔软入骨,让她原本紧绷的身体寸寸放松。
身体是渐渐的放松了,但是林初水的心却是在此刻提了起来。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并像是最顶级的安定剂一般,让她全身完全放松。这样的能力,简直是骇人至极。
那种无法自我掌控的深深无力再次涌来,如今在场的这两个人都是她完全无法抗衡的存在。如果在刚才,林初水还以为自己尚有拼死一搏的机会的话,那么此刻她知道自己根本不会一丝的机会。
林初水心里恨极,心里暗暗想着,若是今天能够活着,那么自己绝对不会再次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当中的。她要让那些视她为棋子的人付出代价,让那些将她看做蝼蚁的人得到惩罚。
在她心中恨意难平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一只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就有一股温暖的气流慢慢的涌进自己的身体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初水不受控制的猛然睁开了眼睛。
凤眸初绽,华光微敛,对上的是一双如初雪般淡漠的眼睛。那双眼睛如雪般冷然,如风般柔软,如天空般悠远。
那双眼睛写着太多的东西,让她无法看懂。里面似乎装着很多东西,却又好似什么也没有,空茫茫的一片荒凉。
如初雪般的眼睛只是看了林初水一眼,然后就移开了。
“君白衣,你这是要与我为敌了?”
对面冰冷得无一丝感情的话语响起,拉回了林初水的思绪。
抬眸,看向对面,却是看到一个完全笼罩在黑色中的人。那个人一身黑衣,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头上戴着披风的帽子,脸上更是蒙着黑巾。可以说,全身都笼罩在一片令人压抑的黑色之中,只露出那一双比夜色还要浓重的眼睛。眼睛里面毫无感情,彷如一个没有任何生气的黑洞一般,那种黑暗仿佛有着要吞噬一切的魔魅。
只是那么一眼,就让林初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吸进去了一般。在意识几乎要失去的时候,她凭借着曾经的毅力强忍下来,猛然闭上眼睛,隔绝这样的吞噬。
而对面原本毫无波澜的黑眸,却是在这个时候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为敌?这话从何说起?我只是救了一个无辜的人而已。暗修罗,难道说你们修罗殿已经衰弱到了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地步了?”
而一身白衣的君白衣却是对暗修罗的话毫不在意,依然是一身的风轻云淡,月华清清。
听到这话,对面一身黑衣的暗修罗却是没有丝毫在意。但是,暗修罗的手却是在这个时候慢慢的举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可以看到他的手掌之间弥漫着一层浓郁到极点的黑芒在闪烁。
黑芒闪烁之间,甚至可以看见空气有着淡淡的扭曲。可以想见,要是被那样的黑芒击中的话,那么身体也许会瞬间消融与无形。
而面对这样的威胁,君白衣却是一点也没有在意,依然是轻松的抱着林水悬浮在空气当中。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飘渺,让人捉摸不定。
“看来你是想要和我过两招了?”
这般说着的时候,君白衣也是动了,脚尖轻轻一动,人瞬间就往后漂移了十步的距离。而身体周围更是浮现了无数寒铁打造的梨花,那些梨花朵朵精致,栩栩如生,漂浮在清卓然身体的周围,甚至还可以闻到其中淡淡的梨花香气。
这个时候,林初水已经是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着一幕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凤眸里面闪过无尽的幽光。
无尽的黑暗迎面而来,君白衣虽然抱着林水,但是却是轻如无物一般,在空中轻松的挪移着。身体周围漂移的梨花形武器也是随着移动,在移动的过程之中也是不断的抵挡着那些黑芒的吞噬。
君白衣突然停止不动,远远的看着对面的暗修罗,如初雪般的眼眸一动,下一刻身上漂浮着的梨花武器便离开了身体周围,向着对面暗修罗的方向而去。
随着梨花的远去,君白衣抱着林水转身远去。
桃花林中,君白衣抱着林初水在纷飞的桃花之中穿梭着,仿佛那遗世而独立的谪仙一般,飘渺如远山。
林初水此时正回眸看着那边的黑衣人,看着那边爆发出绚烂的光芒,凤眸里面闪过一抹凛冽的锋锐。
今日想要杀她,它日她林初水定然如数奉还。
“已经没事了。”
听到那白衣男子说话,林初水抬眸看去。
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容貌,但是那双眼睛却似乎敛尽了时间一切的繁华一般璀璨。
“你的眼睛真好看。”
轻轻的一句话,如呢喃一般从林初水的口中溢出。
白衣男子低头,认真的看向怀里的女子,眼睛里面有着淡淡的思量。但是,再看到林水那微微恐惧而羞涩的眼眸的时候,君白衣眼眸里的思量忽隐忽现。
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双软软的手轻轻的抱着自己的腰。轻微羞涩的话语响起,带着心里的丝丝嘲讽。
“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说完,林初水却是低下了头,只露出一个头顶。
“小女子愿以身相许,长伴公子左右。”
这话音一落,林初水瞬间感觉到周围的风似乎都静止了,那原本在周身翩翩飞舞的花瓣也是慢慢的停在那里。而抱着她的君白衣也是停了下来,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君白衣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惊到了,竟然就真的停在了那里。低眸,看向怀里面容普通,眸光怯弱的女子。
“长伴?”
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君白衣面容上染上了一丝怅然。
“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陪在另一个人身边的。”
似是对林初水说,似是自言自语,君白衣说完,不待林初水有所反应,然后就再次跃起。抱着她,在桃花纷纷的林中如轻盈的蝴蝶一般飞舞穿梭着。
而林初水的嘴角却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里那个郁闷啊。自己满心柔情的话语,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不是应该白衣美男听到这话之后,脸上先是出现鄙夷不屑的神色,然后从此对于自己敬而远之?
然后自己就成功的以假象骗过了所有人,让大家以为自己是一个花痴,不是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吗?
可是,眼下,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白衣美男好像是善心大发,竟然没有责怪自己。
林水心中小小的惆怅了一会,不过很快就敛去了心中所有的思绪了。
轻轻的抬起凤眸,看着周围纷飞的花瓣,不自觉的,心里对这样唯美的一幕有了一点的印象。
但是,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间而已。景物再美,那也得有命享受才是。而现在,林初水尚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脱离了危险了。
林初水此刻觉得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白雾一般,看不清一丝一毫。而她如今就是置身于白雾之中,出不得,却是又窥不见。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但是却是越发的激起了她心中的斗志。越是这般不利的处境,她越是要开阔出一片属于她的天地。
这般想着的时候,君白衣已经抱着她落在了刑部门口了。
“到了。”
君白衣淡然出声,将她放在了地上。
“到了,谢谢啊。”
林初水看着眼前依旧的刑部,转头向那个白衣美男道谢,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
人呢?只是一个转身的空隙,人就消失无踪了。林初水心中有些郁闷了,脑子里回想着那个白衣美男的容貌,却是发现很是模糊。就连声音也很模糊,如果不是清楚的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站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个白衣男子只是把她送到刑部门口,并不是原来的那间牢房。这,可如何是好?
她纠结了,自己找路去牢房,还是在这里吹吹冷风,等待一下……
正在她烦恼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飘然而至,脸上蒙着同色的面巾。
又是白衣,是和刚才那个白衣男子一伙的?
“水水,你没事吧?”
“姨母?”
听到那个熟悉温柔的声音,她疑惑的喊着。
听到她疑惑的声音,白衣女子叹息了一声,然后拉着她的手,脚下发力,带着她就快速的飞掠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