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晚,谭家一大家子人聚正堂里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年夜饭。
谭家人多,便分成了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温良和如翠姑娘被老太太留身边位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六岁左右男孩一同被老太太留身边。
男孩是谭家三老爷所出孩子,也是唯一男孩,名叫谭寄溪,自幼体弱多病,如翠谭家两天,一直未见过他,和谭家女眷们一起说话聊天时,时常便听到她们提及这个谭家老太太命根子。听闻巧近来天气大寒,谭寄溪又开始病歪歪了,前些日子又生了场病,被三舅母拘屋子里养病,所以如翠姑娘是今天才见着这个小男孩。
初见之下,如翠姑娘也有点发傻,不知情人还以为这男孩是温良亲儿子呢。虽然病弱,但那孩子漂亮得让人惊艳,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镶陶白脸蛋上,瞪大眼瞧人时候,那眼瞳大得几乎要满出眼眶,宛若光华璀璨黑珍珠,一头又黑又密头发扎了两个童髻,个子矮不伶咚,带着孩子特有绵软可爱。用她家小姐话来说,就是个矮墎墎可爱小正太,让人恨不得抱进怀里使劲儿地蹂躏几下以表达喜爱之情。
不过等男孩开口后,很便发现他与温良不同,简直就像是个被宠坏了小霸王,对丫环颐指气使,对长辈也挺随意,缺乏了温良身上那种天生让人着迷风流雯然气质。两相对比,男孩精致可爱,温良温润如玉,风姿堪。
老太太左看看温良,右看看谭寄溪,笑得见牙不见眼,直道这是个好年,明年准是个丰收年,因为她有两个长得漂亮孙子。
谭家人听得又是一阵无奈,大伙都已经习惯了老太太脾气,老太太将对早逝女儿念想都投诸长得像女儿两个子孙身上,随着年纪越大,越加糊涂了,时常会做些让人啼笑皆非事情来。偏生谭家子孙孝顺,老太太再怎么不着调,都愿意附和着她。
难得团圆日,大人也没有了往日规矩,餐桌上一派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吃过团圆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便回了瑞香园去歇息,而精神充沛大人及小孩又移到院子里去看烟花。
每年为了讨个吉利年,谭家都会特地去定制烟花,今年烟花品种就有三十多种,一组组升空,黑暗天幕上光华璀璨,好不耀眼。随着谭家烟火升空,平津城里大户们也开始放起烟花,不时地有烟火升空声音响起,天空各式各样烟火美丽极了,满天火树银花,几乎成为了整个平津城盛景。
如翠姑娘看得正起劲时,便听到一道小孩子嫩嫩声音。
“表嫂,我也要放烟花,你带我去放烟花好不好?”
如翠低头,便看到缩小版温良——不,是谭寄溪正仰着一张漂亮脸蛋儿朝她笑,露出一口小玉米白牙,大大黑瞳里折射着漫天明明灭灭烟花,流光溢彩,让人惊艳。不过这样美丽一双瞳仁里,却多了抹狡黠无赖,看起来就像个要做坏事孩子。
“对不起,寄溪表弟,我可不会放烟花。”如翠姑娘摊手道。而且点烟火除了仆人,便是谭家那些年纪比较大孩子,谁敢让个六岁孩子去玩火?他身子弱,外一吓着怎么办?
男孩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狡猾道:“表嫂是个妇人家,不会玩不要紧,我会!”男孩拍着胸膛说,“表嫂只要叫人帮我拿烟火过来就行了。”
如翠略一想就明白了他意思,看来男孩这是自个偷偷溜过来了。而且是个贪玩性子,偏生他年幼身子骨又弱,谭家上下将他像易碎水晶一般护着,哪敢让他去玩烟火?这小子也不是个安份,便打起了如翠姑娘主意,想让她带自己去玩。
一旁温良等明白了小表弟想做什么后,也开口了:“小表弟,你又作弄丫环了,这样可不好。”
“我才没有作弄丫环呢,是她们总是盯着我,烦死人了,我才不要那些丑八怪跟我身边惹人嫌!”谭寄溪对这个与自己长相相似表哥极是好奇,听到他话抬头仔细地盯着他脸看,说道:“温表哥,你长得真像我!”
温良笑盈盈道:“我比你年长,应是你长得像我。”
“是这样么?”虽然年纪小不懂什么,但总觉得这位笑得一脸温和表哥不好惹,谭寄溪心眼颇多,又道:“温表哥,你是好表哥了,就满足寄溪一回吧。”
温良伸手弹了他仰起脑袋一记,不理会男孩愤怒表情,气定神闲道:“你还小,就别想着玩火了,你爹娘和祖母会担心。小孩子就要乖乖听话哦。”然后无视男孩要咬人目光,将正到处寻找男孩丫环叫了过来,将他带回房去,免得吹着风冷着。
谭寄溪鼓起了包子脸,然后对如翠姑娘露出一个很讨喜笑容,伸出白嫩嫩手心道:“表嫂,恭喜发财,早生贵子,红包拿来。”
温良抚额叹笑,如翠姑娘也喷笑,将早就准备好红包放到他手心里。
拿到红包男孩喜滋滋地说了几句吉祥话,带着伺候他丫环一溜烟地往屋子里钻去,要去讨红包。
如翠姑娘一路目送着男孩消失,脸上笑容一直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