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心头暗暗一沉,曾经他们夫妻何等琴瑟,自然是心意互知,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如今出了这种大事儿,西鲁特氏想的是福全会信她,不需解释,而一旦福全竟不信她,她更心灰意冷,不愿去多费唇舌了。
苏帘筹措了一下腹稿道:“福晋以为解释是徒劳,说不定落在王爷眼中,正是因为你没有早早解释,他才愈疑心了的!”
西鲁特氏当即便愣在了那里,苏帘又细细道:“没的到底是王爷的孩儿,若是有人私下近了谗言,王爷难免疑心一二,而恰恰福晋又不好好与他解释清楚,怎叫叫他不更加怀疑了?福晋与王爷是多年的夫妻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倾诉?与其说是王爷冷了福晋你,倒不如说,是福晋冷了王爷!”
这种事儿,或许便是旁观者清吧,西鲁特氏原是聪明人,只因爱重太深,才泥泞难拔!这个时候,若是再有人从中搅合,便是愈疏远了彼此了!何况西鲁特氏本就不是个会轻易对人诉苦的人,忍耐了半年多,方才对苏帘诉说其中委屈。
苏帘道:“福晋收一收泪,待回去了哭给王爷看。”在她这儿哭又什么用?她怜惜有什么用?得要福全心疼才管用呢!
“可是——”西鲁特福晋一边急忙擦着满脸的泪痕,一边道,“可是从前,我与王爷,从来都不需解释的。”
苏帘简直无语了,忍不住气哼哼道:“难道出了这种事儿,还要靠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平日里她那样明透聪明,最能看清人情世故,怎么一出了这种事儿就犯糊涂呢?!!
“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词一出,西鲁特福晋登时脸上红了七分,她连忙垂下头来,却又愁上心头:“可是王爷都冷了我这么久了,我去解释——他能听得进去吗?”
“福晋若是端端正正去了,他十有八九听不进去。要是红着眼睛、泪流滚滚去,他保准心疼了!”苏帘笑着打包票道。
“可是——”西鲁特福晋却忧心忡忡,“我怕到时候便哭不出来了。”
苏帘立刻出歪主意道:“袖子上抹些姜汁,到时候一擦眼睛,保准泪流得都停不下来!”想哭,还怕没法子哭吗?
西鲁特登时一副傻了眼的样子,嗫嚅着道:“这、这不大好吧?”她素来为人端方,自然没有苏帘那些歪歪肠子,袖子洒姜汁,刺激眼睛流泪这种下等的招数,可当真叫西鲁特福晋有些开了眼。
苏帘撇撇嘴道:“福晋是继续和王爷冷下去,还是使些招数把她笼络回来,随你自己取舍吧!”主意都出到这份儿上了,要是西鲁特氏不肯干,她也没辙了!其实装哭卖可怜,这算啥?苏帘肚子里还有更下三滥的手段呢!只不过担心西鲁特氏的承受能力不足,才没说出来呢!
这事儿要是换了苏帘,肯定要给那个散播流言蜚语的人点颜色瞧瞧!拿夭了的孩子做筏子,根本就是两头人心撒盐!幸好那个瓜尔佳氏生的是格格,若是个阿哥,再抬举为侧福晋,还指不定心大到什么程度呢!!
这种人若是落在纳喇福晋的手上,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苏帘再加一把火地道:“福晋若觉得自己受些冷落,忍耐一下便过去了,可是保泰阿哥呢?你与王爷冷着,害得阿哥也得不得阿玛的疼爱,日后若是那个瓜尔佳氏也生了阿哥,可真真要威胁保泰的世子地位了!”
这话说出口,西鲁特氏如被打了强心剂,登时那哀沉的目光便多了三分凛然之色,她侧脸看着里间木炕上两个扭成一团的胖孩儿,登时眼圈又红了三分,只是这回没流泪,她抬一抬下巴,生生把眼眶中的液体给逼退了回去,咬牙道:“娘娘说的是!哪怕是为了保泰,我也不能就这么下去了!!”——否则她失去的便不只是丈夫的爱重,还有自己孩儿的未来!!
说到底还是西鲁特福晋太贤惠了,从前她与福全恩爱,琴瑟和弦,是同心同德的日子过得久了,而底下的妾侍格格们都不得宠,没人有本事、有能力与她相争,结果就导致她的宅斗能力不咋滴!如今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但愿她为母则强吧!
苏帘又道:“福晋贤惠,固然是好事!可是有的时候,我倒觉得福晋该学学纳喇福晋的雷厉威严!恭亲王府上,舒舒觉罗氏就算做了侧福晋,也不敢给纳喇福晋这等委屈受!福晋厚待府上姬妾是好事,但是厚待太过了,她们便会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西鲁特福晋沉沉叹了一口气:“斗米恩、升米仇……”嘴里喃喃着,心里却有了计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