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氏一听,不由放心了三分。这銮仪卫非得是得圣上信赖之人,往往是家世显赫的八旗子弟、乃至宗室子弟充任,虽则官高,也难免是是非非、争争斗斗也多,自家夫君的确不适合去。只要万岁没有动怒,她便安心了。
小猴子却十分不乐意,“小舅舅走了,大舅舅又不肯进宫,这下子可要无聊死了!”
小猴子和四阿哥在乌苏里宅子约莫只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告辞了,基本上只是小猴子再和孟佳氏闲聊着,四阿哥基本不插话,只做了个忠实的听众。小猴子也是觉得大舅母太拘谨,就没有多留。
孟佳氏亲自客客气气将两位阿哥送出府门,还在东厢房打牌的达山还不晓得自己嘴巴里整天念叨个没完没了的四阿哥和六阿哥刚来了又走了。
“四哥,你真的不去园子吗?”小猴子疑惑地问道。
四阿哥摇头,“记得把东西转交给苏母妃。”
小猴子闷声“哦”了一声,嘴巴里不晓得咕哝了两句什么,便与四阿哥告了辞。
小猴子回到园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阿林前脚离开畅春园,小猴子后脚便驱车进来了,正好岔了过去。甥舅没能碰上。
小猴子回到澹宁殿的时候,苏帘正低头给团子绣一个崭新的漳绒软垫,剔红捧盒里大捧的木棉云朵一样洁白,苏帘正锁着边儿,团子团成一团窝在苏帘脚旁,懒懒地眯着眼睛,半睡半醒。
“儿子给额娘请安!”小猴子飞快行了礼,便窜上来坐在脚踏上,抚摸着团子绸缎一样柔滑的毛。团子很老实,或者应该说很懒比较恰当,连动也不动,由着小猴子胡乱摸。
苏帘停下手中的针线,瞥了一眼这猴崽子,便吩咐四禧道:“摆饭吧!”
小猴子摸了摸肚皮:“嘿嘿,儿子正好饿了呢!”
又叫乳母抱了小猪猪过来,母子三人在小榻上摆了方桌用膳,以前苏帘总限制着小猴子吃过于油腻的东西,如今他渐渐清瘦,苏帘也便由着他吃了。将柔软的虾仁蛋羹搁到小猪猪跟前,瞧着这一个一女,都吃得欢实,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四溢。
小猴子嘴巴里咀嚼着红烧肉,满嘴油腻地从袖中抽出一沓染了檀香气息的书卷道:“差点忘了,这是四哥让我交给额娘的。”
苏帘微微疑惑,放下筷子,接过来一看,密密麻麻的董体小楷,字字工整,原来是他亲手誊抄的《观音心经》,苏帘想到自己的胎,便明白四阿哥的用意了,心中微微一叹,这个孩子……莫不是还对自己的生母到底是谁而存疑吗?
叫四禧将观音心经收了起来,吩咐道:“好好保存吧。”那么厚的一沓,只怕要费不少功夫才能抄完呢,阿哥们的功课本就繁重,他必然是夜里灯下赶出来的,难为他的一片心意了。
苏帘摸了摸儿子的脑门:“吃饱了,就早些去粹雪堂睡下吧,明儿还要回宫去呢。”
打了儿子去早早睡觉,苏帘却有些无眠,一边亲手为小猴子准备干净的衣物,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怔怔有些失神。
天气渐渐暖和,行宫的花儿朵儿都开了,芳香四溢,苏帘也渐渐显怀,虽已经不是初为人母,但还是出现了轻微的孕吐症状,一些带腥气的东西万万沾不得口,太油腻的东西吃下去也容易反吐上来,人少不得瘦了三分,唯独肚子愈明显了。
产后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的纳喇福晋抱着她新得的儿子保安来看望苏帘,纳喇氏不似以前那么爱说话了,身材也瘦削了许多,坐在凉亭中,饮着奶茶,苏帘也不禁为她感叹,只好老生常谈地劝慰道:“有些事情,想开些吧!”
纳喇氏勉强笑了笑:“阿巴亥的那个,也快临盆了。”
苏帘看着她怀中白胖的孩子道:“你这个才是恭亲王的嫡子!”
纳喇氏苦笑道:“嫡子又如何?我们爷对她那般宠爱,若她真得了个儿子,保不齐爷就要上折子请立幼子呢!”
苏帘道:“放心吧!皇上不会答允的!”
纳喇氏反而愈苦涩:“皇上也要顾及阿巴亥部……”
苏帘心中微微一沉,阿巴亥部是蒙古最重要的几个部落之一,玄烨的确不能无视,若是博尔济吉特侧福晋真生了阿哥,若是常宁也真偏心,那样玄烨怕也不好驳回……
纳喇福晋抚摸着自己的脸蛋,自哀道:“我已经昨日黄花了,色衰而爱弛!”
这时候,纳喇福晋身边的嬷嬷急忙快步上来,面上含着喜色道:“福晋,王府外院管事张公公派人传信来,说博尔济吉特侧福晋动了,刚刚产下一位小格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