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儿没有穿和硕公主那身沉重的朝服,却穿着一身大红色蹙金鸳鸯和合的喜服,舜安颜也穿得红透透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的确瞧着相当般配的样子。
婚后的芬儿的确很以前有所不同了,额前原本俏皮的刘海儿都被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头上梳着庄重的大拉翅,上头点缀华丽的赤金金步摇、红宝石簪花等物,远远瞧着,恍若神妃仙子,莲步轻移间,腰间环佩叮当,绣面笑若芙蓉初绽,两腮似桃瓣娇艳,白皙如玉的脸上如今挂着薄薄的红意,浑然透出三分妩媚,眼角一勾,风流顿生。
苏帘原本一直觉得芬儿是个小孩子,如今才觉得她是真的长大了。站在她身旁的额附,佟佳舜安颜,身形颀长,比穿着三寸高花盆底鞋的芬儿还有高上一整个脑袋,以后身的眼光看,估计接近一米九了!的确算得上是鹤立鸡群——额不,老娘才不是鸡呢!!
之前就听人说舜安颜长得十分英俊,苏帘这回见了才晓得不虚,甚至舜安颜的样貌比苏帘想象中还要英俊得多!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如墨剑眉衬得英姿俨然,端的是仪表不凡,气度卓然。
芬儿目光暗示一下额附,二人便上前一同伏跪下来,三跪三拜。
苏帘顿时眼圈有些湿润,忙抬手道:“快起来吧。”
女儿婚后过得好不好,其实做母亲的根本不必多问,单看那唇角洋溢起的幸福感,和眼角荡漾的春意便可知一二。
看着女儿女婿,玉树兰芝,神仙伴侣一般,苏帘不禁感叹这时间真不禁混。十七岁的芬儿已经成了人家的妻子了,苏帘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妒忌舜安颜这个臭小子的。
面对自己的额娘,行过大礼之后的芬儿立刻便是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模样,飞快坐在苏帘身旁的绣墩上,拉着苏帘的衣袖,软软地唤道:“额娘!”
苏帘纭纭笑着,目光睨向那个还跟电线杆子似的站立一旁的女婿,便道:“你也坐吧。”
舜安颜是拘谨的,三日前,十位皇子附赠一个世子爷送嫁的阵仗叫他一直战战到现在,加之他之前便晓得,这位苏娘娘并不怎么中意他成为五公主的额附,以至于他二十二岁才正式当了新郎官,难免一举一动更加小心谨慎了三分,于是忙躬身道:“谢娘娘,奴才站着就好。”
“奴才”这个自称倒是叫苏帘听着不大顺耳,虽然这是规矩。舜安颜就算当了额附,也改变不了他是皇家奴才的身份。见她拘谨,苏帘便语气和缓地道:“你既与芬儿成了婚,便不是外人。坐吧。”
四禧已经搬了一个紫檀云纹的座椅上来,舜安颜忙偷偷看了看芬儿的神色,见她微笑着眨眨眼,才敢放心地坐下来,“多谢娘娘赐坐。”
芬儿忙含媚地瞪了他一眼:“还叫‘娘娘’?”
舜安颜炯炯眸光在芬儿和苏帘之间徘徊了一下,见丈母娘和妻子都是笑意盈盈,便忙躬身道:“多谢额娘赐坐!”
顿时,苏帘的面色浑然可亲了三分,“一家人,那么拘谨做什么?我是最不耐烦那些俗礼的。”
舜安颜心头一松,忙称了一声“是”。
苏帘含笑又问自己的女儿:“今早去宫里请安,想必是累了吧?”
芬儿撒娇地嘟嘟嘴:“可不是么!一通跪下来,女儿的膝盖都疼了呢!特别是在皇玛嬷宫里的时候,挨了好一通训斥呢。”
苏帘眼睛微微一眯,她素来晓得太后不喜欢芬儿这个孙女,可是没想到大婚的第三日竟然便如此不给面子,不过顾忌着女婿在跟前,便只道:“太后娘娘苏帘规矩严格,你又不是头一天才晓得。”
芬儿吐了吐舌头,哼哼道:“皇玛嬷不就是为当初陪嫁嬷嬷的事儿吗?为几个奴才,竟如此……”后头抱怨的词儿,她到底没说出来,只又哼了一声,道:“还有那试婚格格的事儿女儿叫汗阿玛给推了,皇玛嬷大约更加不高兴了吧?”
大清公主出嫁前,便有赏赐额附试婚格格的规矩,说白了,就是送额附一个小妾,用来检验一下额附哪方面有没有问题。想象这事儿便觉得膈应人,扎喇芬自然是千万个不肯,便央去求了玄烨取消了试婚格格。
苏帘暗暗瞧了舜安颜一眼,见他并不分毫不快之色,便安心了,于是道:“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被我和皇上惯坏了,你多包容着些。”
舜安颜忙道:“额娘您严重了,公主品性温婉,待奴才和奴才的家人都极好。”——既然要做额附,在女色之事上,舜安颜早有了心里准备。公主不喜通房和侍妾的事儿是一早就与他明说了的,舜安颜也对此早有保证。故而此刻,也没什么好觉得生气的。娶了公主,将来的仕途荣华自然一帆风顺,于家族而言,也是有莫大的好处。故而,有得必有失,舜安颜甚至已经做好了娶一个祖宗回来的准备。
且五公主的样貌着实算得上国色,更是娇俏灵动之人,婚前他便有些中意的。婚后相处了几日,也现,并不难相处。总之来说,比他料想中的状况要好多了。
舜安颜又道:“公主通情达理,婚后第二日便免了奴才全家的晨昏定省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