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呆了整整一夜,到清晨的时候,抢救告一段落。丁灵的命暂时保住了,只不过和大夫说的一样,她没有任何自主意识,没有任何认知能力,只是机械的保持着心跳和呼吸。
“方爷,一宿没睡。您回去歇歇,这边有我盯着,如果有情况,我随时通知你。”戴诚好心的劝我。
我摇了摇头,走到楼下,在车子上躺下来。我不打算离开。我心里还充满了幻想和内疚,我在想,如果当时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不破门而入,不跟丁灵交谈,她是不是可以安全的爬到楼下。然后跟高富帅还有隔壁老王悄悄溜走?
我坚持不肯离开,为了安全起见,郝军又叫了一些人,每天不间断的在病房外晃来晃去。医院不是普通的公共场所,到处都有监控,找麻烦的人一般不会选择这个地方下手。
除了困的不行了,到车里睡一会儿,我一直都守在病房外。大概有三天时间,丁灵的状态始终是那样,生命特征仍然存在,可头部的创伤导致大脑神经中枢不可复合的损坏,我始终还觉得有希望,但现实那么残酷,我在潜意识里,隐然感觉到,她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
三天之后,她被转到了高护病房,我也跟着守在高护病房门外。戴诚要处理金凯的事。一直都是郝军陪着我。
白领还和过去一样,每天至少要打一个电话。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窦豪在临死前提供的那个并不完整的信息,让我对她,以及温道南都产生了微妙的心理变化。我不告诉她任何关于金凯和丁灵的事情,她约我吃饭。我都借故推辞了。
“方爷,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从那天香堂以后,藏爷就没再露面。”郝军说:“金凯的事情,还得你来做主。”
我没有说话,一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拿着本子和笔。从我身前走过去,推开了高护病房的门。我缩回腿给对方让路,郝军就想接着劝。
这个时候,我心里猛然冒出了一股很强烈的感应,我抬手示意郝军不要出声,然后就死死盯着那个白大褂的背影。
我在这里守了几天。丁灵的病情很特殊,也很严重,高护病房里的工作人员,我几乎都认了一个遍。但这个白大褂,我没有见过,可是看着他的背影,我总感觉心里像是有一根刺一样,扎的我非常不舒服。
我不由自主的就站起身,在那个白大褂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伸出了手,我想拦住他。
但我的手还没有搭到对方肩膀上,白大褂很适时的回过头,我听到他隔着一层口罩。很小声的对我说:“到外面去谈谈。”
我猛然一颤,他的脸虽然被口罩遮挡的很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是就是这双眼睛,让我分辨出,这是前几天临阵逃走的老王。
“我和你的谈话,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老王显然也知道我认出了他,他还是很小声的对我说:“要么,咱们单独谈谈,要么,你叫人把我重新抓起来,但是我可以保证,你选择后者的话,那么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我暗中吸了口气,老王已经逃走了,而且我没有派人到处抓他,他完全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避过这个风头。可是他不仅没有躲藏。反而主动出现在医院里。在我的印象里,老王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可以考虑三分钟。”老王看看我,转头走进病房,他装模作样的在病房里兜了一圈,两三分钟后,又走了出来,头也不回的顺着走廊下楼。
“你带两个人,跟我保持一段距离,我要跟人在车上谈点事,你盯住咱们的车就行了。”我跟郝军交代了一声,然后裹紧衣领,跟在老王身后,走出了病房大楼。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走到车子跟前,我拉开车门上了车。老王停住脚步,在四周看了看,也跟着我上了车。
“你没必要让人远远的盯着这儿。”老王摘掉了口罩,说:“我就是来和你聊聊,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你想跟我聊什么?”我看着老王,他已经逃走了,却去而复返,这不复合他的性格。
老王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张我很熟悉的脸,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他的表情虽然很轻松,但这种轻松,是伪装出来的。在轻松的神情之后,隐藏着一些不情愿和被迫。这让我感觉,他本身其实并不想来,可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不得不来。
“聊点你感兴趣的吧。”老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当这张纸被打开后,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到了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