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伸手扶我的时候,双方的距离足够近,他脸上的伤疤,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眼前。我突然就感觉到,这些伤痕,好像不是因为某些危险和意外造成的,甚至很可能是他故意给自己留下伤,从而把整张脸都毁掉。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这种直觉很强烈,没有任何人解释和说明,可我顿时就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自毁面容?
毫无疑问,不想再让别人认出他,相貌的损毁程度很严重,就算以前很熟悉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或许都认不出他是谁。更何况,这个人还用药毁了自己的声带,相貌和声音一变,整个人就彻底变了。
这么做,需要多大的勇气?或者,有多重要的动机?改变自己的代价太沉重了。
这肯定是一个特别坚忍的人。
人对另外一个陌生人的第一印象,百分之九十来自对方的外表,一个干净整洁谈吐彬彬有礼的人,肯定要比相貌丑陋满脸伤疤的人得分高。而眼前这个人,已经不能用丑陋来形容,他丑的有点可怕。
“那些蜘蛛,都是你养的?”我又挣扎了一下,现在这个样子,主动权完全是掌握在对方手里的,我可以破口大骂,也可以拼死反抗,但那肯定没有用,所以我耐着性子,想跟对方说几句话,套套底。
“是,都是我养的。”这个人一说话,那种让人感觉很难受的尖且沙哑的嗓音就回荡在耳边,他一边把热腾腾的药端到我面前,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养那些蜘蛛,也没什么不好,它们比人听话,比人有情意……”
“你放开我,让我自己喝。”我就觉得让人喂着喝药非常别扭。
“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很平静,可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七上八下,极不情愿。”这个人抬眼看了看我,他的面部损毁的非常严重,眼皮子好像曾经被刀子划过,愈合以后,两片眼皮收缩变形,挡住了眼睛,只留下一条很窄的眼缝,透过这条缝隙,难以观察到他的目光:“我绑着你,是怕你苏醒过来之后,脑子一热,就做出什么傻事。”
“你放心吧,我还没活够。”
可是不管我怎么说,这个人好像没一点商量的余地,硬撬开我的嘴,把药给灌了下去。药非常苦,难喝的要死,一碗药下去,差点让我吐了。
“你不要乱动,歇着吧。”这个人朝火盆里加了几块碳,然后拿着空碗走出去。这个时候,我就发现,他虽然样子很吓人,可是屋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简单却干净。
很多细节,无疑能彰显出一个人的部分秉性,看起来,他爱干净,有良好的生活习惯,那种习惯不是一天两天能养成的。
这个人拿着碗走出去,我就在床上呆不住了。我不知道这是哪儿,所以又勉强坐起来,两条被绑着的腿先落地,和电影里的僵尸一样,蹦跶着轻轻跳到门边,从木板门的缝隙朝外面看。
视角有限,我看到门外是一片空地,还有其它几间小木屋,风比较大,在古陆深山里呆的久了,对山地的地势有所了解,我虽然还没有推开门,可是凭我的观察,我感觉这座小木屋,坐落在山顶,或者一片高地上。
吧嗒……
就在我打算继续仔细的观察一番的时候,那种让我听起来就头皮发麻的吧嗒声,唰的密集起来,屋子外的地面上,眨眼间就聚集了一大片黑乌乌的蜘蛛,大大小小,爬过地面,全都聚集在木板门的外面。
我条件反射一般的就缩了回来,这些蜘蛛太吓人,个头非常大,而且还有毒,我被它们坑苦了,心理阴影很重。
无形中,我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个地方除了那个毁容的人之外,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人,不过只要我从这个木屋的任何地方走出去,那么迎接我的就是潮水一般的大蜘蛛。
看起来,最起码短时间内我是走不出去了。
无奈下,我只能重新跳回小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我被蜘蛛蛰伤以后昏沉了多久,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在我昏迷期间,那个人很轻易就可以把我身上的东西全都翻一遍。
想到这儿,我立即微微的低下头,我的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下,我用脚把左脚那只鞋翻了一下,鞋底是完好的,藏在里面的黑色圆筒,应该没事。
我的手脚虽然被绑着,但是身体一扭动,可以隐隐的感觉出来,身上的东西,好像没有少,包括一些零碎物品,甚至还有贴身放着的那本书,全都还在。
我就纳闷,按照一般的情况,被人俘虏,首先就得搜身,把所有的东西全拿走。但是这个人就是把我绑了起来,身上的东西连动都没动。
那个人一走就是个把钟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黄昏。他拿着一个篮子,装着饭,在木桌上整整齐齐摆好。
“你喝的药,忌辛辣荤腥,先将就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