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只要扭动,必然意味着有人潜伏到我很近的地方,或者意味着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就要冒着被子弹打中的危险,再发生意外,我真的就可能手足无措。
虫子一扭,我立即生出反应,但是反应生出的一瞬间,只顾得上刚刚扭过头,就觉得一条胳膊被人拉住了。
我随手就是一拳,但是这个人的动作不知道比我快多少,拳头刚伸出来,就被他另只手紧紧的攥住。
这是一个全身都被裹在衣服里的人,身上穿着一件草绿色的衣服,头上蒙着面罩,我只感觉这个人的身手出奇的好,在他面前,我几乎没有多少反抗的力量。而且周围没有帮手,还都是古陆的祭司,我也不敢出声,咬着牙跟他搏斗,但三五下就被对方彻底制服。
我还想挣扎,但是这个人猛的一用力,把我的身子压弯,就在身子刚弯下来的一刻,一颗子弹呼啸而过。
“不要动!”
这个人压着嗓子对我说了一句,然后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混乱依旧,高地上的枪手可能临时撤走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难逃傩的捕杀,依然还有人不断的从上方摔落,峡谷底部,古陆人在手忙脚乱的寻找尚未断气的古陆祭司,反正都不轻松。
这个人二话不说,扫了一圈,拖着我就走。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在孤峰的这半年时间里,进境很快,至少能跟温小楼那样的人斗一斗,能不能赢他,很难说,不过不会和从前那样,被温小楼耍的没有脾气。这是我的资本,也是自信的来源,可是这个人出现以后,我的这点自信瞬间就被打的粉碎,不仅没有还手的余地,对方一拖我,我就感觉身上的大筋被他扣住了,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踉踉跄跄的跑。
深渊入口这边的爆炸声,比古陆人的号角还要响亮,这边一出事,那些距离深渊还比较远的古陆人,都纷纷朝这里赶。这个人拖着我,朝后面撤了最多有四五百米,迎面的拐角,唰的冒出来一队古陆人,有七八个之多。
古陆人的野性,从来没有消退过,和很早以前的蛮荒时代一样,看见外人,就如同看见了猎物,什么都不说,拿起背后的弓箭,嗖嗖的朝这边射来。而拖着我前行的这个人,好像不愿意被任何人打乱他后撤的步伐,面对迎面射来的七八支利箭,连躲都不躲,依然低着头朝前跑。
瞬间,利箭已到面前,他的一双手已经灵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总觉得赫连龙城,温小楼,这都是身手功夫超凡的人,但这个人一点不逊色于前者,利箭激射到面前的时候,他一手拖着我,一手好像信手拈花,轻描淡写的挥动着,顺势就把几根箭给打飞了。
古陆人的箭术非常精熟,第一波利箭被挡住之后,他们马上抬手搭上第二支箭。但这个人已经又朝前冲了一大段,和第一次一样,把箭全部拨飞。
古陆人再没有第三次射箭的机会,因为双方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从这个人身上,勃发出一阵强大的傩的气息。
对面七八个古陆武士顿时中招了,如果大脑被酒精彻底麻痹的醉汉,摇摇晃晃的站不直身子。这人拖着我,飞快的跑到跟前,几个古陆武士现在没有招架的余地,伸手就能弄死他们,但这人不动手,好像这些人不值得他杀,又好像急于拖着我离开这儿,从古陆人身边冲过去,马不停蹄的继续狂奔。
“你要干什么!”我用力的甩,可是实在甩不脱他,被孤峰的怪人囚禁半年以后,我对这些不露真面目的人非常敏感,忌惮,我很怕又被一个不怎么正常的人扣押到什么地方去。
但对方不答话,连头都不抬,只顾跑。他的体力很好,但是长时间奔跑下来,我就发现,他的一条腿有点不利索。
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会是谁?我努力的思索着,回忆着,想把自己见过的,认识的,甚至有一点点印象的腿有残疾的人给想起来。可是没有,当初在火葬场当临时工的时候,二号炉的司炉是个瘸子,然而那个瘸子和眼前的这人,明显是两码事。
这人从头到尾都不和我说一句话,从峡谷离开以后,他调转方向。他对这里的地势非常的熟,走了一段以后,我突然发现,他走了一条小路。那条小路非常隐蔽,甚至可能连古陆人也不知道。
我清楚的记得,大藏当时把我从深渊救出来的那一次,走的就是这条隐蔽的小路。
这个人?会是大藏?
可是,我感觉不像,因为一个人奔跑的姿势,还有习惯性的动作,很难改变。对方把脸蒙的非常严实,仅从外表上,不好分辨。不过怎么说呢,像大藏那样城府深沉的人,他有一百种办法隐藏自己的习惯性动作,甚至会伪造一些动作,让人混淆。
所以,如果不揭开他脸上的面罩,我很难认出,他到底是不是大藏。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忍不住又叫了起来,这条隐蔽的小路,是出山的路,这个人拖着我不松手,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但是不管我怎么喊,都是徒劳的,这个人和孤峰上的怪人一样,哑巴似的,不开口就是不开口,只管拖着我在小路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