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条密道一直走,就可以到出山的山口,这些东西,你带上。”我把包里的食物取出一大半,给他装好:“一路小心。”
从始至终,父亲都没有怎么说话,只不过当他背着我给的食物,带着我给的书走出很远以后,还是不断的回头,遥遥的望向我。
这就是前因后果,我站在原地,默默的回想起当初在老屋里找到的那只箱子。箱子里除了当年母亲生我时,在医院留下的病历本,还有半包已经放置多年的方便面。
我想,这件事情对父亲的印象,非常非常深刻,他凭借着这点普通的食物,活着走出了古陆,凭着这本书,修习出了可以跟古陆人抗衡的傩术,但一直到现在,他或许仍然经常会回想,究竟,是谁救了他?
父亲走远了,走的踪影皆无,我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神时代发生的事,对以前的我来说,可能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可能知道这些往事的人,或是彻底死去了,或是下落不明,或是失去了正常的记忆,我找不到答案,从别人嘴里打听不出线索,那么,我就自己亲眼去看看。
我要看看,神时代的古陆,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马上调头,从密道附近重新潜伏回古陆峡谷,依然和以前一样,找机会下到深渊底部。那时候的古陆,还没有出现大藏,温道南之类的人物,更没有我的存在,古陆人要对付的是方家族,所以深渊这边的防卫远没有以后森严,可以比较轻松的潜伏到深渊的尽头。
深渊尽头的火光,终年不熄,那块黑色的大石块,还在上面的虚空石塔上,这边只有一头孤零零的白猿。当我进入白猿的视线范围中时,连忙又对着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别出声,别出声……”我踮着脚尖从白猿的眼皮子下走了过去,白猿的身子没动,但是眼珠子一直跟着我行走的轨迹在移动,它果然没有出声。
我一下子冲到洞里,这个洞对我没有任何危险,我一口气就冲到墙壁跟前,用那个密码打开了墙。
这一次,我知道圆盘上密密麻麻的刻度,到底该怎么控制。但神时代,只是一个概念,不可能像真正的有史料记载的历史阶段一样,没有具体的坐标,我只能碰运气,希望不会和真正的神时代相差太远。
我很小心的慢慢拨动着石针,把它拨到一个预期的位置上。做完这一切,我转身离开这儿,心里七上八下,很不平静。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那个被湮灭的时代,看似无法再追溯,然而机缘巧合,我竟然有了目睹它的机会。
当我这一次走出洞口的时候,常年燃烧在外面的那团篝火,无影无踪了,我听不到铁索的抖动,也听不到白猿的嘶吼。心里一阵惊喜,又一阵紧张,很显然,石针的拨动产生了相应的后果,此刻,我已经回溯到了白猿被禁锢在这儿之前的年代里。
深渊非常空旷,没有一丝丝人为的痕迹,一切都保持着它形成时的样子,我顺着通道走到了深渊边缘,没有可以通行的路,必须攀爬着朝上移动,这个过程浪费了一点时间,我必须得保持绝对的平衡和安全。
终于,我爬到了深渊的上方,那个时代,没有虚空石塔,什么都没有,只有亘古长存的黑暗。
我顺着通道一直走,那时候,深渊的入口没有被扩建,只是一个很窄很窄的小山洞口,我缩着肚皮才能钻出来。
当我露出头的时候,迎面就是一股吹过峡谷底部的风,风带着灼热阳光的气息,整个峡谷好像沉浸在一片绿色海洋中。我不知道这是多少年以前,但气候远比现在要温暖潮湿,气候孕育了繁盛到极点的植被。
这是一个夏天,若干年前的夏天。
我还不清楚自己是否精准的回到了神时代,但我能感觉,即便不是特别精准,但相差肯定不会很多。
我爬上峡谷,周围没有人的踪迹,只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虫子,大大小小的走兽,在茂密的植被中穿行。放眼望去,千万年后荒芜的古陆群山,在这时候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像是一片绿海。
我走了一段路,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古陆人,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尽管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不会偏差太多,但我心里还是没底,我害怕自己一差错,就回到了古陆人尚未出现的时代中。
就在我左思右想的时候,前面很远的一片足有半人深的草丛中,隐约传来了一阵响动,我很敏锐,立即捕捉到了这阵响动。
这是一个人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我能听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