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谁也没想到的是,本来应该愤怒至极的圣皇,居然出一声轻笑。
“呵呵。”笑声虽然不大,可是在寂静的环境之中异常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忠亲王感到自己被轻视了,兵临城下,天下即将易主,你凭什么笑,有什么资格笑?你该哭才对,该笑的人是我。
圣皇大人盯着忠亲王遥指自己的长剑,淡淡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的剑术还是我教你的吧。”
忠亲王愣了一下。小的时候,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皇宫中,那时候还没有争权夺位的概念,他们曾经是关系很亲密的好兄弟。宋星天排行老二,对这些弟弟们都很照顾。
由于父皇公务繁忙,他甚至亲手教弟弟们骑马,射箭,以及剑术。比起体弱多病,常年隐居的大皇子,宋星天这个二皇子更像个长兄。那时候,其他皇子们对于宋星天是很尊敬也很爱戴的。
可是,长大之后,当他们明白了皇权的可怕,情况就开始变得不同。童年时代那些纯真温馨的日子,逐渐地一去不复返,他们开始勾心斗角,开始互相猜疑,开始你死我活的斗争。
直到今天,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忠亲王用二皇兄手把手教会的剑术,来对付他的老师。
多美妙地一个讽刺。多可怕的一个嘲弄。
怪不得帝国历史上曾经有个具备大智慧的皇子说过,愿生生世世莫生帝王家。生在帝王之家,一生显赫富贵,却永远别想享受普通百姓家那种触手可及的亲情。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只是,那些曾经很美好的画面,只是短暂地在忠亲王脑海一闪,就很快被他抛诸脑后。他是一个政治家,一个准备谋取天下的枭雄,岂能被这种儿女情长困扰?再说了,他和圣皇之间的裂痕,比圣狮山的大断裂谷还要深邃,彼此的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洗清。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没办法回头。
他也不想回头。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就凭你区区几句话,就想让我退兵?”忠亲王仰天大笑:“天下奉你为主,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你就是个窃贼。你座下的龙椅,本就是属于我的。今天,是你该归还的时候了。”
圣皇大人忽然迈开脚步,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高台的边缘,在这个角度,他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冷冷道:
“你的剑法是我教的,你的骑术也是我教的……我的好弟弟,就连怎么领兵打仗,怎么谋划,怎么做好一名统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教你的。”圣皇大人眼中精光乍现,厉声喝道:“你凭什么说,这个皇位本该属于你?”
宋星天这番话,掷地有声,如黄钟大吕,重重敲在众人心头。是啊,论资格,大家都是皇子,论年纪,宋星天排行更前,论本领,你所有的技能都是人家教的,那么,这个皇位为什么要给你?
忠亲王一时语塞,他之所以会以为皇位最终将传给他,是因为他是先皇最宠爱的一个儿子。当时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宫中的内侍,当然也包括忠亲王自己,都以为先皇会将皇位传给他。
可是,先皇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说过,要将皇位传给他。他之所以觉得宋星天抢了他的皇位,是因为他“以为”是这样。
一直沉默的圣皇太后终于话了:“宋星辰,本宫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先皇从来没有许诺将皇位传给你,圣皇陛下的皇位,合法而有效。如果到现在你还以为是他抢了你的位置,未免太可笑了。造反就是造反,何必要找这么无聊的借口?”
当初参与夺嫡的皇子不止是宋星天和宋星辰,只不过其余几名皇子在交锋中逐渐退出争夺,当时忠亲王在朝野之中的支持率和口碑都要胜过圣皇大人,就连先皇对他也素来偏爱,但是最终皇位还是落在了圣皇大人手中。
一直以来,这都是个悬而未决的疑案。尽管圣皇大人有当时的军方第一猛人战龙以及圣皇太后的支持,但是最终点头的还是先皇。他不肯点头,无论谁说都没用。宋星天是怎么在最后关头逆袭,得到先皇肯的,这个恐怕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只不过,忠亲王相信,他们一定是用了什么诡计。如果是正常情况,他没理由会输。
忠亲王怒极反笑,朗声道:“谁会相信你的一家之言?本王曾经得蒙先皇亲口许诺,要传位于我。先皇金口玉言,岂能作假?若不是你们使用卑鄙手段,这皇位早就是我的。又岂能容你宋星天沐猴而冠,坐在上面耀武扬威?时至今日,多说无益,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请你退位。”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三千重甲骑兵齐声呐喊,整齐雄壮的声音直冲云霄。
“请陛下退位!”
其余的叛军也跟着呐喊:“请陛下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