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最欢喜碰到这样美貌豪爽客人,忙忙划价、又张罗着要包起来。思凌道:“我就穿着了。我脱下的那套——”
“那套我替您包。”店伙忙道。
思凌不要:“谁耐烦拎它!你帮我送到我家去。”写了地址。
这家铺子却是不提供上门服务的,店伙有些支吾,许宁瞅思凌一眼,叹着对店伙道:“你照做罢,额外付你车脚费。”
有钱那是另一回事。于是思凌跟许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出门,后头店伙店姑并肩儿恭送。
思凌拉许宁道:“我们去个地方。”
许宁看看天色,有点犹豫:“不去舞会?”
“早得很!”思凌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我们先探个人!”
一路拉到陶坤这里来。
前面的店伙计帮忙去叫人,叫了有一会儿,陶坤才出来。思凌嗔道:“干嘛!睡着了?”
陶坤不回答,瞅着她们两个,眼神很有点儿直愣愣的。
许宁是多年后初次重见陶坤,原该叙旧问好,在他这眼神下,就有些开不了口,局促的低了眼帘,往思凌身后躲半步。
“怎么,太好看了?”思凌挑衅的扬起下巴。
“不是。这样子……”陶坤用指尖抚了抚额,苦笑,“你们好歹换一换罢!这是什么样?鸽子的头安在老虎身上。”
咦?什么什么?“阿坤,你故意说坏话气我们?”思凌恼火。许宁却有两分信了,低头拉拉洋装衣摆,越看越不安。
“你们自己来看。”陶坤引她们往后走,好像是出了旗袍铺子,一拐,却又有扇门。陶坤从衣兜里掏出钥匙,开了进去。
里面是制作室,一个一个木头的、塞璐珞的假人模特,有的穿着半成品、有的只披个料子,灯光不强烈,但是明亮,比太阳更清晰,一切事物在这灯光下都显示出它最本来的面目。如果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走进这里,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皱纹又比昨晚更多;一个青春姑娘走进这里,也会发现自己的油痘比想像当中更可怕。这里是摧毁幻像的地方,可这里能制作最经得起考验的梦幻。
工作台上摊着纸样子,这就是陶坤刚才俯首专注的工作,已经改过两次了,还要改。精益求精。女人就是世界的奇迹——如果她不是,她身上的衣饰必须是的。在女人的衣饰上,倾注多少心血都不过分。
陶坤划开旁边的布帘,露出占据半面墙的大镜子:“你们看。”
连思凌都难得的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