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帖子,看了一遍上面的名字,徐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主管道:“再过两个时辰差不多天近傍晚,铺子歇业也说得过去。这样吧,提前半个时辰,你派人守住门不要让人再进来,铺子里的人让小厮慢慢劝出去。记住要和言细语,不要惹人怨恨。”
主管应诺,又问道:“平常百姓自然可以让他们出去,那些官人,如果一定不走又该当如何?今天来的,可有翰林学士这等高官。”
“他们亮明身份,一定不走那便由着他们留在这里,要来的人也不忌讳他们。”
主管答应,转身要走又被徐平叫住,把帖子递还给他,口中道:“今天的事,与我父亲无关。日后如果他来,不用报我,一切按规矩办就好。”
主管点头,这才放心去了。
王素心中好奇,问道:“什么人要来,如此大的排场?连云行都要给他们面子!”
徐平无奈地摇了摇头:“八大王家里几人,柴宗庆几位附马,致仕使相王曙几人,勾当皇城司的杨景宗,许国公和赵宗旦等几位宗室,国丈苗继宗,还有政事堂和枢密院的所有宰执,以及入内都知阎文应,我能说不行?”
听了这几位的名字,王素默然无语。这来的人最差的门第也与他家不相上下,现在结伴而来,徐平还真不能说一个不字。
这些人中,就是最差的苗继宗,他女儿也是为当今皇上生了第一个孩子,虽然不幸早夭,那也是皇上的骨血。更不要说他妻子本就是当今皇上的乳母,亲上加亲的关系。至于其他人,除了宰执之外,也全都是身份显赫的宗室外戚,搞不好那几位宰执还是被他们拉来壮声势的。宗室外戚虽然没有实权,地位却都摆在那里,谁敢怠慢了?
不过这些人中没有李用和,就有点惹眼。要讲地位,李用和在外戚中可是顶尖的,但他性格谨慎,不事张扬,这种场合一般不凑热闹。而且他刚落了遥郡,成了正任刺使,却还是像以前把公使钱不装进自己腰包,依然用于公事,也让其他宗室外戚看着不顺眼。
按惯例,武臣到了正任刺使以上,公使钱便完全成为职务补贴,是自己的收入。如八大王一年公使钱数百万,便完全自己花掉,一文钱他也不会花在别人身上的。李用和如此不合群的做法,自然其他宗室外戚就不把他看作自己人。
这些人来捣乱,搅得徐平也没了心情,懒得再在铺子里呆着,与王素走出了门。
找了一家门面不大干净整洁的酒店,两人叫些酒菜,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王素问道:“云行,你实对我说,在左近县里买处农庄合不合适?”
徐平道:“你既然问起来,我话也不说死。只看我现在中牟庄里,一年怎么也有万贯以上的收成,足够一家人上下使用。就是京城里面我没有半分产业,光从中牟庄里收到的利钱,也算是上等人家了。你若是买处庄子,自然不会如我在中牟的那么大,但也不会有那么多荒地,只要几十顷,一年也有千把贯了。”
王素点头:“看你的庄子,倒是个来钱的门路。只要买上百十顷地,一年能收几千贯钱,手头便就能宽裕很多。”
千贯以上可不是小钱,京城里面没有几家店可以每年稳赚这么多,就是那些披红挂绿的大酒楼,别看场面大,到手的钱还未必有这么多。京城里的酒是薄利多销,全靠着庞大的销量才撑起场面来。要真是日进斗金,三司又怎么舍得买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