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回了魔法塔,有些茫然。芙蕾雅被他禁闭在顶层,其他的人,也不能给他任何实质性的意见。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
夏河就招呼奥斯汀,让塔灵重新布置魔法塔,为自己离开做准备。他很想去找阿比盖尔再喝点酒,可还是忍了下来。他让梅迪尔丽去兵营,给她布置了最近的任务,自己一个人独自回了房间。
夏河才坐下,灵魂中就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
芙蕾雅!
夏河给了芙蕾雅机会,可是没想到芙蕾雅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法,直接从灵魂中抽取那些负面情绪,各种黑暗的种子。要知道芙蕾雅不是人类,神灵的情绪比人类浓烈千万倍,痛苦也就会更加深刻。
夏河和芙蕾雅并无灵魂连接,只是道士和神灵之间的感应,就已经让夏河产生疼痛,芙蕾雅那边,夏河已经不敢想象。
这事情开始了,就没法阻止,夏河想了想,放开神识,主动接纳这些痛苦。
类似的痛苦,他尝试过一次。
为了投入龙虎道宫,师傅把他的灵魂分离出一线,那短暂的一刻,让夏河永生难忘。而芙蕾雅此时,正在做着更加恐怖的事情。
夏河的感知,进入了芙蕾雅的世界。
周围是一片的黑暗,死寂,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失去了对比感,自我就变得如此突兀难训。心脏的跳动声,血液的流淌声,肺叶的呼吸声,这一切越来越响亮,直到震耳欲聋,让人疯。
这是最残忍的问询,因为没有答案。
过去,现在,未来。
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要去往何方。
夏河修成过阳神,如今阳神本体还藏在太阴镜中,灵魂不过是原来阳神的一缕分化。重新承受拷问,夏河只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自己本是遗腹子,父亲被杀的时候,昆仑道宫还不清楚母亲的存在。
师傅早一步找到自己,带自己离开了神周世界。昆仑道宫对太阴仙府斩尽杀绝,自己是太阴仙府最后一个道士。
呃……
灵魂之中,一缕情绪被抽离出去,夏河的心事中断,黑暗之中,多了一丝的光明。那光明是如此微弱、遥远,遥不可及。
疼啊!
芙蕾雅不知道又抽了一丝设么情绪,夏河感觉双眼像是被人挖了去。失去双眼的位置,有着幻肢一样的感受,仿佛那东西还在眼眶里动啊动啊。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看到了很多。
他看到了芙蕾雅的绝望,还有这个世界法则的压迫。
如是反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光明越来越强,那光明并非想象中的温暖,而是冰冷残酷,在光明之后,隐藏着一双眼睛。
夏河猛然从梦魇里惊醒,现自己浑身汗透重衣,那汗水之中,还带着血色。
多久了?
夏河的目光落在魔法钟上,现已经过去了四天三夜。
夏河挥手,释放了一个水镜在面前。水镜之中,年轻的魔法师脸色苍白,宛如大病一场的样子,唯有一双眼睛,灿如星辰。
那是芙蕾雅的灵魂世界中,唯一的温暖。
夏河从床上下了地,推开房门,直奔元素池。四座元素池的中央,芙蕾雅盘膝而坐,身上只系了一条裙子。夏河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芙蕾雅的左边手臂,套了一层臂甲。这臂甲像是丝绸一样柔滑,色彩明快。
那臂甲之上,纹缕清晰,四头凶兽的图案仿佛天生而成。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
就连夏河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心中忽然激出了无比残暴丑恶的念头。
芙蕾雅看到夏河出现,就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
她黑色的长散开,遮挡住了那诡异的臂甲,夏河的心跳这才恢复正常。
太荒之甲,天帝凶兵!
“芙蕾雅,你……怎么样了?”夏河向芙蕾雅伸出手,心中情绪复杂到了极点。他知道芙蕾雅没事了,现在很好,可是之前的经历,又是一场极为漫长的噩梦。这噩梦有尽头,只要芙蕾雅的修行,达到了相当于道士阳神的境界就行了。
可噩梦不会遗忘,会成为灵魂的一部分。
芙蕾雅直起身子,笑得妩媚妖娆,她左臂上的臂甲有些模糊,只看到华丽的色彩缭绕如烟,在她的左手前方,尖锐的长角,弯曲的利爪,柔软的兽尾,雷电、云雾、火焰、寒霜在不断的变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