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方年少轻狂,向来有一说一有什么心事都表露在外,从不会对人撒谎,更不会对她这个亲姐姐撒谎,今天却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婷希心里面有一些痛,更多的是释然,孩子长大了总归会变得成熟,或许今天他看到了太多惊才绝艳,可以凭一己之力搅动风云的年纪相差无多的少年郎,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吧。
和好人在一起,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好人;和年少有为的人在一起,也会每天都充满干劲;和心怀雄志的人呆的久了,再没有志向的人,也会憧憬有朝一日名满天下。
大概是沈飞展现出的气概感动了自己少不更事的亲弟弟吧,婷希清楚的知道,在廷方内心深处萌芽的东西,于他自己,于整个蓬莱仙岛都非常危险!却也在深深地吸气和凝视之后,选择了沉默,她也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深深知道少年心性,是永远无法强行抑制,留存在每一位少年心中的憧憬与期待。
重新望向战局,廷方惯常持剑的右手攥紧,在心中默默念道:“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蓬莱仙岛!”
视线回到沈飞身上,光芒中妖兽逐渐成型的时候,六小全身兽毛炸起,对着光芒中的怪物出一声声低沉的吼叫,既像是在示警,又像是在威慑。
七小五感的敏锐远远凌驾在人类之上,它们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危险,感知到对手的强大程度,沈飞对此深信不疑。连它们都表现出如此警戒的样子,可见即将出现的妖兽的恐怖。
“不知道到底是一只怎样的怪物。”沈飞乘着花瓣云飞的更高了一些,距离那妖兽更远,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妖风刮拂在身上的痛楚。距离很远,妖兽越来越真实的身形逐渐能够辨认,看起来像是一只可以飞行的鱼。身体是扁平的,两肋生有肉鳍,鳃长在肚子上,身后拖了一条很长很细的尾巴。两肋的肉鳍和鸟类的翅膀类似,却又比翅膀厚实很多,在风中上下起伏。眼睛是圆球形的,凸起在两侧肉翅与身体的连接处,整个口器中螺旋状地生满利齿,一圈圈地排列狰狞而恐怖。
怪物整体给人的感觉滑腻、笨拙,背脊的颜色近乎于岩石,肚子却是雪白而柔软的,看起来当是身上的软肋,尾巴尖端生着一个往上卷起的毒钩,在月光下反射出幽绿的光。
浓稠的毒风包裹在怪物的体表上,与缭绕在七小身上的清风很相似,却是有毒的,充满了危险。
望着远处的妖兽,沈飞忽然间想起来,南山晚月下,似乎也是这样一只深海中的怪物将自己和冷宫月一起吞进了肚子。
后来知道那只遮天蔽日的妖兽是洛鸣剑的剑魂,而当时在南山晚月下出现,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黑衣人正是平日里看起来颓废不堪的云师叔,趁着一次单独聊天的机会,沈飞曾向云师叔询问此事,询问他当时是否真的想要杀死自己,对方没有正面回答,但从表情判断,只怕在当时是真的动了杀心的,至于为何将冷宫月一起吞入怪物的肚子,云师叔始终没有解释,他不愿意提起的事情,沈飞自然也不会问,你不能要求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将心中所有的秘密和故事全部吐露出来。
出现在黑夜中的妖兽让沈飞想起了初上山时的往事,和洛鸣剑的剑灵阿訇比起来,面前的妖兽算不得什么!
沈飞抖擞长剑,出一声“嗡”鸣,六小展翅,停驻在他身后的虚空中,凝神戒备,唯有老大对正在出现的强大妖兽并不关注,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前腿弯曲,后背弓起,幽绿的眼睛紧盯着沙面,目不转睛。之前遭受到沙妖的偷袭,老大因此记下了仇,和始终藏身在地面之下的沙妖对峙上了,一直在抓机会准备捕杀它。
它的体型在七小中最为巨大,和沙妖比起来则相差很多,却有胆量向对方正面起挑战,这份勇气和胆量着实值得佩服。其实猎物和猎人的关系本就是如此,自然界中,体型巨大的食草动物总是被体型更加小巧、身形更加健硕,动作更加迅捷的食肉动物捕食,这是因为食肉动物体型虽然稍小一些,却拥有着足以杀死体型更大者的利爪和尖牙,就如同全副武装的小矮子在竞技场内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傻大个单挑。
不过沙妖也是食肉动物,是猎食者,受到老大的公然挑战也被激起了蕴藏在骨子里的凶性,围绕着老大现在站立的房屋游弋起来,将房屋下面的土石化作砂砾,它在沙海中游弋的时候,就如同鱼儿在深海中自由穿梭,因此它的长相也和深海中的鱼类类似,有着流线型的身体,长期潜伏在沙海之下,不到致命一击的时候不会露头,这也是猎手的共性,潜伏在黑暗的地方隐藏身形,静待猎物露出破绽的时机。
沙妖和天狼都是顶级猎手,两者互相猎杀,比的是耐心和实力,从体型看起来,沙妖应该比老大更加强大。
片刻功夫,老大所在房屋的地面尽化砂砾,本来安稳伫立的房屋随着流沙往下沉降,老大被迫高高跃起,向着旁边的房屋上移动,却也因此露出了破绽。
沙妖虽藏身在流沙深处,却清晰地掌握着老大的动向,在它不得不抽身离开的时候,蓦然窜出,高高跃起,血盆大口暴张,从下方噬咬过来。
这样的攻击在净灵和尚的身上曾经展示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沙妖跃出沙地的一击又快又准又出其不意,着实让人敬畏。老大像是早料到它会如此,高高跃起的时候,全身皮毛伸长,缠卷在相反方向的房屋屋檐上,于千钧一之际折返回来,躲过了沙妖的攻击。
沙妖夸张的血口贴着老大右半边的身体闭合,闭合嘴巴形成的气浪更加加速了老大的去势,让他到达临屋的时候,由于落势太猛,滑行很远才站稳,被它滑行的地方,锋利的爪子贴着屋脊扫过,在层层堆叠的瓦片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