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丽贵妃义愤填膺地捶了一下桌子,尔后意识到燕皇在这里,忙起身,微施一礼,道:“陛下见谅,臣妾失礼了。”
燕皇摇摇头,道:“你我之间,何须多礼?只是,朕处死这佟林之前,他说了一些事,和你有关。”
丽贵妃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眸子清亮,道:“哦,陛下,他说了什么?”
燕皇不说话,反倒是端起了一旁桌案上新沏好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道:“他说什么,爱妃心里不清楚吗?”
燕皇的话,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杀机。
然而,丽贵妃神色如常,道:“陛下今天说的话,臣妾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闻言,燕皇看向身侧的刘福全,道:“你来说说,那佟林死之前,都招认了什么?”
刘福全躬身道:“贵妃娘娘,那佟林被处死之前,亲口交代,说今日的种种,皆是……皆是娘娘指使。”
丽贵妃脸色骤变,忙起身跪在燕皇面前,道:“陛下,臣妾冤枉!”
燕皇看向丽贵妃,道:“怎么,这件事爱妃不知情吗?”
丽贵妃跪直了身子,道:“回陛下的话,此事臣妾真的不知情。臣妾只不过是有伤病之时请了这佟林来看诊,至于别的,臣妾一概不知。对了,他最后一次来钟粹宫,是臣妾宣他来给奇儿看手上的伤,因为他诊治有误,臣妾责备了几句。难不成,是这佟林怀恨在心,竟然趁机污蔑臣妾?”
燕皇探究的眼神落在丽贵妃的身上,久久不曾挪移。
丽贵妃低着头,神色如常。
燕皇开口,道:“其实,即便朕大刑加身,这佟林还是没有说出关于你的一个字。至于朕刚才所言,不过是信口胡诌。”
丽贵妃微愣,仍是跪在地上,似是在思考燕皇的话,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燕皇继续道:“其实,就是因为这佟林什么也没有说,才最可疑,爱妃觉得,朕的话,可对?”
丽贵妃沉默,但心中却如同煮沸了的开水一般,奔腾翻涌。
说起来,佟林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太医而已,他不是什么英武之人,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即便陛下严刑拷打,却也不曾吐露任何一个关于她的字。可他之前明明与钟粹宫联系紧密,这一点并不隐蔽,只要陛下查看了佟林的出诊记录就会知道。
佟林的誓死不屈,只怕变成了陛下心中的一根刺,会让他以为佟林与身为钟粹宫之主的她有染,若不然,佟林何须如此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也不曾说出和她有关的一个字。这一切虽滴水不漏,可偏偏这一点,最是可疑。
丽贵妃眸子微闭,如今,唯有拼死一搏。
如此想着,她抬头看向燕皇,缓缓开口道:“既然陛下心中对臣妾存了疑,臣妾没有什么话好说,唯有,以死明志。”
说着,丽贵妃一头扑向一旁的桌子。
燕皇忙命人去拉,却也只拉着了丽贵妃的衣角,丽贵妃的头磕在了桌子上,破了口子,流出了许多的鲜血。幸好拉了那么一下,若不然,只怕后果会更加严重。
燕皇命人将丽贵妃扶到了软榻上,此时,她头上的伤口仍然不停地有血迹流出来。丽贵妃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可偏偏这副样子,最是勾人怜爱。
燕皇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事,说清楚不就好了,为何就想寻死呢?”
“臣妾侍奉陛下多年,若是连陛下的信任都得不到,那也就不用活了。”说着,丽贵妃的头偏向一边,眼角流出一行泪来。
“去请太医。你们先去殿外候着。”燕皇如此吩咐道。
很快,宫婢们走了出去,偌大的寝殿中,只剩下燕皇和丽贵妃二人。
燕皇居高临下,看着软榻上的丽贵妃,道:“朕并不是昏君,这件事中你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朕一清二楚。只是,朕念在你育有皇子的份上,不想多做追究。只是日后,你再不可有不利于铭皇弟的心思,若不然,朕,决不轻饶!”
说完,燕皇拂袖而去。
见他离开,丽贵妃稍稍松了一口气,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燕皇这次来,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来兴师问罪的。不过,幸好,陛下是将所有人赶出去之后才说了这话,到底是给她留着几分情面,如此,她也不至于太过难堪。
可是,表面上,她仍然是什么都没有承认,这件事,且还不能算到她的头上来。说到底,实施这个计划的是花芊柔,提供迷药的是佟林,和她有什么干系呢?陛下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猜测而已,也并未处罚,一切,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可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响亮的质问:“柔妃,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