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时疏忽……”被训斥的那个妾侍讪讪的,她想起那些被处死的夷女,打了个寒颤。
赵会没有那个心思去搭理那些后怕的妾侍们,他径直就走到了父亲赵赏那里,赵赏在晋国位置不低,也就是比那位族长稍微低一些了。也不怪华匀来搬救兵的时候,就来了赵赏这里。
“少主。”堂上的家臣见着面色阴沉如水的赵会,连忙俯身行礼。
“你来了?”赵赏看到赵会,淡淡的问了句。赵赏对这个嫡子已经有些爱答不理的了,赵会的右手两根控弓弦的手指废了之后,赵赏对他就已经冷淡下来,转而对其他庶子宠信有加。
一国之君尚且要是健全的人,更何况是一家之主。四肢不健全,又不是在沙场上杀敌弄得,而是看中女人,和其他男人阵风吃醋,结果被人暗算所致。这原因赵赏都觉得没有脸面对外面说。
这种人,这么能扛起赵氏一族的重任!
家臣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家主那青黑的脸色,心下惴惴不安。
家主想要换嫡子的想法,家中几乎无人不晓,只是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弄出个什么事来。
“父亲,臣有话想说。”赵会已经看到了赵赏眼中的不耐烦,心下更恨。他自然知道父亲的打算,他的右手已经废了不能再拉弓,最近学着练习左手,可是怎么也不熟练。父亲对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嗯。”赵赏应了声,看一眼家臣,“你先退下。”
家臣退出去之后,室内安静下来,赵赏指了指面前的坐席,“你坐吧。”
赵会坐下来,迫不及待的问,“父亲,之前是不是宋国行人前来,请求晋国发兵?”
“是又如何?”赵赏十分不耐烦,“宋国之前曾经和晋国结盟,如今楚国攻打宋国,前来求援,也正常。”
“父亲,叔姬的夫婿就是如今的宋公!”赵会说到这里,双目红的几乎滴血。他因为那个男人的算计成了个残废,可是公子均却还能平安无事的回到宋国,做宋公,这叫他怎么能咽的下那口气!
赵赏闻言觑着儿子,“叔姬的夫婿又如何?叔姬如今也是宋国的君夫人了,你还想干甚么?”
“臣不想做甚么,只是出兵援助宋国,臣觉得不可行。”
“你还是放不下当初那事?”赵赏问道,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会的右手。赵会的察觉到父亲的视线,不由得将手缩了缩。
“并不是为了此事。”赵会口中生出一股血腥气,“出兵宋国,与我们赵氏又有甚么好处?前段日子上卿才出兵宋国,最后不了了之,此事之后,齐侯不顾晋国,和鲁国撕破了脸。如果现在再冒然相助,那成甚么了?”
“……”赵赏不说话,坐在那里,只是听儿子说。
“宋君是怎么上位的,大家心知肚明。一个弑君夺位的,不追究已经是不错了,还要出兵相助,以后晋国说的话,或者说是我们赵氏在诸侯之中,哪里还有信誉可言!”赵会看了一眼父亲,发现父亲并不怎么被说动,干脆一咬牙,“最近其他卿族颇有异动,父亲难道没有察觉?之现在赵氏势大,已经惹得旁人眼红。要是他们趁机做出甚么事来,到时候就算是后悔也晚了,国君现在才十岁不到,根本就顶不上甚么用处。到时候还不是别人说甚么,他就认甚么?”
赵赏的脸上终于抽动了下,他看先赵会,“那些卿族,究竟是哪几家密谋对赵氏不利?”
赵会心中大喜,知道父亲这是被说动了。
华匀在绛城中奔走了好几日,他知道晋侯年幼,国家大事都是交给卿族处置的。而卿族之中,赵氏坐大,手掌兵权的上卿就是赵氏的人。所以与其和晋侯那个小孩子说话,不如和赵氏多打交道。
“你们家主病了?!”华匀站在赵氏府邸前,看着出来说话的家臣,满脸古怪,“我前两日才和你们家主说过话……”
家臣双手拢在袖子里,听华匀这么说,顿时就翻了个白眼,“这生病哪里还管原先好不好?华大夫你莫不是在宋国呆久了,脑子都不灵光了吧?”
“你——!”华匀被家臣这不客气的一句直接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忍了又忍,将心头窜上来的火气拼命压下去。
家臣不耐烦和华匀打交道,打了个哈欠,直接就进了门,把他丢到外面。华匀脸色更加青黑。门对着他砰的一下关上,也不管他的脸色如何。
华匀手都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上,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掉过头就走。
晋国的救援迟迟不来,鹿邑的宋军对上楚军,非常吃力。
雍疑往郑媛那里跑个没停,把外头大大小小的事都告诉她。
“鹿邑已经撑不住了?”郑媛坐在席上问,她怀里的梧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脖子上戴着的玛瑙颈饰,火红如血的玛瑙管让小婴孩格外有兴趣。
郑媛只顾着和雍疑说话,一不小心,就被梧抓住了一块玛瑙管,抓住还不够,用力就往嘴里塞,被郑媛察觉,连忙拦下来,把不断捣蛋的儿子给放到乳母手里。
“是的,臣也是今日得到的消息,说是司马和楚军一战,结果大败而归,亏得及时进城,这才没有让楚军攻进城来。”
说起这事,雍疑也是一脸颓丧。宋国对上楚国,基本上就没有胜的时候。
“怎么出城和楚军争锋?”郑媛听后眉头几乎快要皱成个疙瘩,“这次楚子亲自带兵,两广精兵都在那里,除非晋国或者秦国,以我们宋军去和楚国精兵打,简直以卵击石!”
“可不是,国君也有不悦,只是碍着之前司马曾经拥国君继位,才没有说甚么。”
“……”郑媛捂住额头,长长的叹气。“晋国人不好相信,尤其我听说现在晋国过内,卿族们为了□□忙着内斗,再加上晋国和秦国常有争斗,哪里分出半点给宋国。”
“那么夫人的意思是……”雍疑眼珠一转问道。
“问过晋国也好,做姿态给天下看,就算以后真的有甚么,那么也不是宋国理亏。”郑媛抿紧嘴唇。
“不如,向郑国求援?”雍疑问道。
郑媛立刻笑出了声,“向郑国求援,如今郑国巴不得楚人想不起他们来,怎么可能主动出兵援助宋国抵抗楚军?”说到这里,她脸色坏起来,“求人不如求己,可是……”
雍疑知道她未尽的言语是什么,只能垂下头来。
“眼下只能强撑,和楚人是说不通道理的。撑到最后,哪怕败了,脸上也不难看。”郑媛说完,她看向雍疑,“只有这样了。”
晚间公子均结束一天的政事,他过来见她,“你想宋国和楚国结盟?”
公子均提起此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郑媛定定看他一会,“总不能和楚国玉石俱焚吧?”
公子均愣了一会,才明白她口中说的玉石俱焚是什么意思,他直接靠在她的腿上,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自然的。而且宋国和楚国也的确没得比,而且……”他眉头狠狠揪起来,“华匀在晋国的求援并不顺利。”
“甚么?”郑媛和他一样, 眉头皱起来,很快她皱起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不奇怪。”
“是啊,不久之前,晋国上卿带兵前来讨伐我这个弑君夺位的人,现在要是又派兵来救,在诸侯面前,他的脸面也不剩下半点了。”
“……均……”郑媛知道他不容易,哪怕是宋国这样并不是一流强大的诸侯国,国内势力错综复杂,这个位置的确十分显赫,可是坐上去才知道这下面的暗流汹涌。
“能做多少做多少吧。”公子均到底还是做不到和楚人对上就倒向楚国,“只是这样的话,可能会比较坚苦。”
“嗯。”郑媛点点头。
楚王亲自带领两广精兵,其势如虎。不多时,楚军攻破了鹿邑,司马华佋带着剩余的兵力一路狂奔回商丘。司马华佋都已经跑回来了,宋军军心涣散,更别提抵抗楚军了,不多时楚军几乎是长驱直入。
楚军的中军大帐内弥漫着愉快的气氛。楚王和一众卿大夫席地而坐,各人的面前都已经摆上了丰盛的酒水和烤肉。
“这次对宋国用兵甚是顺利,寡人很是高兴。”楚王此刻威风八面的坐在席上,拿起案上的漆觞将里头的略带浑浊的酒水一饮而尽。
其他卿大夫也纷纷持起酒觞来喝个痛快。
屈瑜喝的有些漫不经心,他看了看周围,周围的卿大夫们喝酒喝得兴高采烈。帐中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可惜这些半点都没有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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