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年脸色虽不变,心里却早就在冷哼,听这话说的,若是主子不愿意就二格格好像就是为要福晋的命一样心思歹毒,到是进退不能了一般。
跟着的月季先扶起了福儿,就听着怜年不徐不疾的道:“前些日子主子爷身子不大好我们主子为了主子爷多少有些伤了元气,近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利索,这就不是愿不愿意治二格格的事了,而是敢不敢,我们主子身子不好精神不济,若贸然施救不见得就是对二格格好,在者,如今还有一样,要不要我们主子出面给二格格治病还要主子爷发话才行,很多事情我们主子是做不了主的。”
她说着看向额尔瑾:“福晋说,奴婢说的在不在理?”
以往的额尔瑾端庄雍容又极其看重自己的面子,哪怕就是不回答怜年的这句话也绝对不会是如今情状:大哭不已,泣不成声的一遍又一遍重复:“二格格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怜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最难对付的,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太医万般无奈之下开了些固本培元的中药,别的一概都不敢多做,怜年一面让人去请别的太医,一面让人给殊兰回去送话。
听了额尔瑾的情形,殊兰的眉头微微攒起:“如今看,还是有些小瞧了她了。”她顿了顿吩咐吉文:“收拾收拾,一会我就去庄子上。”
吉文一面应是,一面试探着道:“您身子不好,这样出去怕是....”
殊兰摇头:“额尔瑾情形大异于往常,若真让她回府我担心的是几个孩子,还是我出去吧,多带几个人事事谨慎小心,出不了大事的。”
吉文几个便只得应了一声。
殊兰换了衣裳找胤禛说了一声:“二格格病重,太医都没法子,福晋情绪也不好,我不去也不放心。”
胤禛皱眉看着殊兰:“你身子还没有养好出去做什么?多让几个太医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法子。”
殊兰温和的道:“爷的意思我都知道,但二格格生了重病我若见死不救,说我寡情也就罢了,却不能让别人说爷的不是,我怎么都要出去一趟的。”
胤禛一怔,握住了殊兰的手:“你怎么就从来都不为自己想想?”
殊兰有些羞涩的低垂着头抿唇一笑:“为爷着想也就是为我着想。”
胤禛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殊兰的脸颊,叹气道:“罢了,既然你要去,爷就陪着你一起出去。”
有胤禛陪着自然好,至少额尔瑾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些过分的事情。
殊兰笑着应了一声,回握了握胤禛的手,温暖又贴心。
低调又简单的马车上,胤禛陪着殊兰,牵着她的手低声跟她说些关于孩子的话,就仿佛两个人是出去踏春一般,随意又轻松。
“爷看几个孩子里面还是弘昼那小子胆子最大,管你是生人还是熟人,只要你看他,他必定会瞪大了眼睛看回去,一点都不人生,纳穆小一点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殊兰笑着答应:“弘昼是呆头呆脑的胆子大,不知道害怕,等他在大上几个月,会自己爬了那才费事,必定是要一眼不错的盯着看着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能从床上掉下去。纳穆不一样,纳穆是聪明,先要看危险不危险,他七八个月大的时候我就不怎么担心他会自己从床上掉下去。”
胤禛觉得好笑:“才那么小能知道什么?”
殊兰不赞成:“小孩子心里清楚的很,千万别当他们是小孩子就什么都敢在跟前说,他们都知道的,有些事情指不定是要记一辈子的。”
胤禛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爱,捏了捏她的鼻子:“罢了,爷都知道了,记下了。”
殊兰笑着躲他的手,将自己埋在他的胸前,胤禛便伸手抱住了她,亲了亲她的耳垂,喃喃细语:“......总是这么轻......”
额尔瑾一定是没有料到胤禛会突然来的,她依旧穿着家常的旧衣,头上只有仓促添上去的两个银首饰,看上去狼狈又可怜。殊兰对她行礼,她看起来有些无措,似乎是被吓着了一般,殊兰垂了垂眼:“好久不见姐姐,姐姐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额尔瑾看着殊兰越发精致的容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沙哑的道:“是不一样了,比以前更老了。”
殊兰浅笑:“姐姐真幽默,妹妹看着姐姐没变一样。”
额尔瑾勉强一笑,在对上胤禛的眼神时,骇的将手里的帕子都丢在了地上,万儿忙替她捡了起来。
二格格高烧不止,脸颊已经有些泛青,额尔瑾一看见二格格又是大哭,殊兰叹息了一声朝着胤禛微微颔首,自己在二格格身边坐下,诊脉又查看了眼睛和身上,确实是有些棘手,她瞌目而坐,胤禛便知道她越到了难题。
他一面担心女儿一面又心疼殊兰,在看见只知道在一旁哭的额尔瑾就觉得火气窜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训斥额尔瑾:“哭什么哭,也不知道去做点别的事情,就是在佛前多上一炷香也比你现在干哭要强!”
额尔瑾被突然训斥猛的打了个咯,越加狼狈,胤禛闭了闭眼,缓缓的出了一口气:“你不用待在跟前了,下去吧。”
这也是个曾今从骨子里就很高贵的女子,如今却在卑微的颤抖,她颤抖着行完礼,缓缓的出了屋子。
日照时间越来越长,春天已经来了,这当是个美好又灿烂的季节,却没有她额尔瑾留恋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