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抵达西府时,林妙妙还没睡醒,一开始是睡在榻上,那榻极小,她睡相又不好,没几下便滚了下来。
倒是在景熙怀里安分些。
景熙抱着怀中软软小小的一团,听着她时不时出的小呼噜声,眼底,一片温软。
林长安在门房等了许久,久到脚趾头都快冻僵了,仍不见某人从马车上下来,丢下花生,拍拍手走上前。
“你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怡红院的姑娘还在等我呢!快下来,面具给我!”林长安一边说着,一边撩开了帘子,当他看到那个从不让人近身的冷面阎罗,像抱宝贝似的抱着他的小侄女儿时,眼珠子差点儿瞪掉了。
他没看错吧?
这真的是景熙?那个……谁碰他一下恨不得把谁打死的景熙?
林长安看看对方,再看看对方怀里毫无形象地打着呼呼的小鼻涕虫,深深地感到自己受伤了!
景熙拿斗篷裹好林妙妙,抱着她下了马车,另一边的巷子里,赵总管迎了上来,目不斜视地看着景熙道:“爷,该回府了。”
景熙淡淡地嗯了一声,须臾,说道:“在这儿等我。”
所以这还没完?
赵总管无语地看着自家小主子进了林府。
林妙妙睡得天昏地暗,连被景熙抱回风棠院了都不知道,姚氏与林崇不在,是徐妈妈接待的景熙。
昨儿在角门,景熙给徐妈妈解围的事,徐妈妈还没向景熙道谢,看见他来,不知多高兴:“四爷,您来啦!”看了看被裹成小粽子的小姐,忍俊一笑,“哎哟,睡啦?真是把四爷辛苦了!给奴婢吧!”
她伸出手去抱林妙妙。
林妙妙的小爪子死死揪着景熙的衣襟,扯都扯不下来。
徐妈妈又尴尬又好笑,三小姐从前与表少爷一块儿长大的,也没见这么黏糊表少爷,与四爷才走动多久,就不像个外人了,幸亏四爷脾气好,换做别人,哪怕是自家亲戚,也被黏烦了。
徐妈妈用了点力,总算把林妙妙抱过来了:“真够沉的!”看向四爷,笑道:“您先进屋坐会儿,三爷和太太很久就回了。”
“不必。”景熙看了林妙妙一眼,转身离开了风棠院。
徐妈妈把林妙妙抱回了屋,床上,小宝也在呼呼大睡,徐妈妈纳闷道:“奇了怪了,你俩是约好了不成?”
一人一兽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景熙回了王府,景王已在书房等了一晚上,地上黑压压跪了一片,全都大气不敢出一下。
“怎么伺候世子的?人不见了不会找吗?找不到,就给本王提头来见!”
他声若雷霆,震得一屋子太监抖如筛糠。
景熙坐在轮椅上,被赵总管推了进来,扫了众人一眼,歪在靠背上掰起了手指。
赵总管上前禀报道:“王爷,找到世子了,世子没什么大碍,请您放心。”
“在哪儿找到的?”景王沉声问。
“在芷兰院小书房的柜子里。”赵总管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景王想要训斥的话,在听到“芷兰院”三个字时生生梗在了喉头,对赵总管打了个手势,赵总管会意,将一屋子几近吓尿的小太监领了出去。
景王叹了口气,走到景熙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道:“为什么一声不响地逃课?”
追媳妇儿。
景熙撇了撇嘴儿:“上课不好玩儿。”
景王语重心长道:“上课不是为了玩儿,熙儿要学习,这样将来才能治理好王府。”虽然是傻子,但哪怕多认几个字也是好的吧。
景熙哼道:“窦太傅不喜欢我,他只喜欢景栎。”
景王张了张嘴,探出手去摸儿子脑袋,景熙把头一偏,他的手僵在半空。
他放下手,说道:“窦太傅喜欢所有认真听课的学生,你要是和栎儿一样听话,窦太傅会喜欢你的。”
景熙两眼望天。
景王又道:“窦太傅是你皇伯伯请来的老师,你要乖乖听他的话,知道吗?”
“知道啦。”景熙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景王看着儿子的小模样,不知怎的,想到了林府那小丫头,不禁笑了。
景熙斜睨着他道:“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