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杨广所行优待商贾之策可有好处?”
封德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除了造就了些有名的大商之外,未见多少益处,倒是京城的一些门户富裕了起来,但他们也不交任何税赋……
当年朝堂之上就有以国力资于巨富之说,只是那时杨广正在兴头上,没人愿意就此等小事上奏言事罢了。”
两仪殿已然在望,李破笑笑,良久才幽幽道:“如今天下疲敝,以后兴商之举必不可少,可只依靠商人这么来回交易是不成的。
前方将士为开辟商路浴血奋战,农人们辛勤劳作,以资军用,君王得了交通西域,万国来朝的名声,商人们得了财货,贵族们从中渔利,看上去欣欣向荣,实则劳民伤财,将士们的血也白流了。
所以啊,商事之上还待琢磨,言商六策……其他可以不论,借商人之手,让新钱快些流通于天下,之外如果能让那些异族也觉得咱们的新钱好用……嗯,确实是不错的建议。”
封德彝惊了惊,这就是皇帝对商人的态度吗?和杨广可是差了老远……只可使之,不可重用,咱应该没有理解错吧?
而且皇帝好像并不想商人获利太多,又没说科以重税什么的,说实话,他有点后悔将武士彟荐到皇帝面前了。
那厮本就是商旅出身,很容易便会从其人身上联想到薛举,李轨等人,肯定不会得皇帝喜欢,之后若得了什么特殊的职位,他可得离其人远些,别到时候溅上一身血。
其实李破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商人一旦获利太多,必然会让人眼红,于是大家群起经商,对于一个还处于农耕时代,并刚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内战的帝国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而且商人们向来贪婪无度,尝到左右政治的甜头之后,先想到的是什么呢?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让商人获利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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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些事还都很远,并不值得一位皇帝郑重其事的对待。
用饭的时候他就把这些抛在了脑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让那个商人和他的言商六策见鬼去吧。
吃饭的时候中书舍人岑文本来见,告诉皇帝皇子今日习武之时,把窦诞的儿子打破了头,随后窦诞家的婆娘便火急火燎的入宫请罪,又把哇哇大哭的孩儿给揍了一顿。
这很影响李破的胃口,如果李原在他面前,一定也会尝到来自父亲的大巴掌……于是李破不得不随口吩咐,“诏户部侍郎窦诞勤于王事,忠于职守,特晋光禄大夫。”
孩儿的痛苦童年,换来父亲加官进爵,嗯,这很有封建帝国特色。
于是两仪殿中便又多了一副碗筷,皇帝不像李渊,总喜欢与臣下同乐,所以陪皇帝用餐的机会极为难得,岑文本自然也是瞅着饭点来的。
李破明显对岑文本很是看重,让宫人送上好酒,封德彝没得到这个待遇,稍稍嫉妒了一下。
岑文本算是晋阳旧臣,年纪轻轻,才能出众,加上作得一手好文章,将来几乎必至卿相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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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萧铣已平,江南的人才开始多了起来,而他们必然会围绕在岑文本这样的人周围。
李破与两人饮了几杯。
岑文本道:“江右即定,臣以为可修书于杜伏威,说其来归,其人左顾右盼多年,看来并无逐鹿之心,若能不战而屈之,大善也。”
封德彝眨巴着眼睛瞅了瞅年轻的中书舍人,心中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可还得暗自笑话一下对方。
后生小子不知仕途险恶,若此时俺多嘴上几句,不定就得派了你去江左说杜伏威来降,也不知你还回不回得来。
他是不知道岑文本怎么去的晋阳,不然的话定要加上一句,这厮不长记性。
好在李破不是萧铣,赞同的点了点头,“景仁文章作的好,那就劳你代我修书一封予杜伏威,让他赶紧来长安见我,不然朕之殿上,人才济济,快没他的位置了。”
时至今日,李破算是看出来了,杜伏威是隋末群雄当中很特殊的一位,不定脑子一抽,真就来长安请封了,从他派义子王雄诞来长安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人脑子和别人不一样。
如果此人真就来了,那他又该怎么对待呢?第一位不战而降的诸侯,好像手里还有很多大船,还真是让人眼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