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主人家交游变的少了,马周一般都是闭门读书,他觉着新皇应该快要再次开科取士了,所以读书越勤恳,打算考个功名。
今日天气不错,常何的幼子还没有入仕,整日里和狐朋狗友们厮混,今天友人寻上门来,说是长安书院名气越大了,听说今日要举行一场文会,不如去瞧瞧热闹。
于是两人便结伴出行,马周是正经的读书人,听说了这事便也随行而来,主要是想看看长安书院是个什么模样,里面的人又都有多大的才学。
临近书院,常五郎看见几个樵子,背着柴禾,上面还挂着些野物,顿时突奇想,想弄去书院来个露天烧烤,定然能出点风头什么的。
他那友人也唯恐天下不乱,极力赞同,于是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马周劝了两句,尤其是方才过去的那些人,看着可不像是喜欢他们作为的样子,马周这人说话直率,并不讨喜,好在常五郎还是听进去了,长安书院左近,达官贵人颇多,惹下是非极其难办。
再说几个樵子,不至于让人动怒,所以这些人准备赶紧了事……
可惜他们已经走不了了,两人策马而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也是你们可以放肆的吗?”
气势很足,常五郎犹豫了一下,他的奴仆刚打完了人,还没怎么尽兴便被叫住,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时见有人来管闲事,有人顿时不满的过来叫嚷,“你又是哪个,竟敢来管俺们的闲事,不怕招惹祸事吗?”
好吧,他们常跟常五郎出没于杂七杂八的所在,跟人冲突一般都是这么个节奏,接下来的戏码多数都是自报家门,家世差不多的就用人数和拳头说话,如果家世低人一头,缩起脑袋走人也就是了。
但这次可就不一样了,千牛备身本就是长安城中极其可怕的存在,因为他们是皇帝的爪牙,家世上各个禁得起推敲,其中不乏大贵族掺杂其中。
没人愿意跟他们起冲突,即便是像窦琮那样的大将军,也不愿无故被千牛备身府的人寻上门来,遑论是其他人了。
得了吩咐的他们就更可怕几分,他们知道今天不死上几个人,贵妃不会满意,而且阿史那贵妃掌左千牛备身府兵权,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贵妃不满意了,那他们在千牛备身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待那几人嚷嚷着走上来,还想跟他们理论一番,两个人几乎没怎么犹豫,抽刀便斩,惨叫声乍起,瞬间连杀三人。
之后两人拎着滴血的刀子指着被惊住的人们,狞笑道:“都不许走,我家主人说了,你们都要去长安令衙走一遭,顽抗者杀,逃走的要抄家灭门,自己掂量一下啊。”
常五郎和他的朋友都很愤怒,他们皆出身将门,虽然有些浪荡之行,胆气却还在,“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断道杀人,我看要去长安令衙走一遭的是你们吧?”
其中一位笑了一声,归刀入鞘,“俺是元七,家兄元五现任天水郡太守,你的家世咱就不问了,以免结仇,咱们是奉命行事,不杀上几个没法交代。
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跟咱们走,不然我家主人回头过来,你们各个人头不保……”
另外一个笑道:“没看出来,七郎心肠倒好,自俺从征薛举杀了些人,可是有好长时间没见血了呢。”
“你家主人是哪位?家父是……”
常五郎还想自报家门,那边马周赶紧拉住了他,白着脸低声道:“五郎莫要说了,咱们最好与他们一同去长安令衙,也就打了几个樵子,算不得大事。
他们为如此小事便敢当道杀人,而又有恃无恐,主人身份非同寻常……将军征战在外,可不敢给他惹麻烦啊。”
常五郎还没怎的,他那朋友已是连连点头,长安城中的贵人很多,但敢这么杀人的却没几个。
而且人家一个从人的身份和他们的父辈就差不多了,主人必定是有数的大贵族,报上家世只会自取其辱。
于是怪异的一幕出现了,两个千牛备身押着一行十多人外加几个樵子,收了三具尸回城去了,可见长安城中的贵族们就算张狂些,却也大多知晓厉害,想要痛痛快快的打他们的脸并不容易。
马周夹杂在队伍中,回头张望了一下,想想长安城中什么人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敢杀人,却还能若无其事,理直气壮的把他们这些人押去长安令衙受审?
不外乎皇亲国戚而已,长安城中那些大阀的人都没这样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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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前行的李破就觉得有些扫兴,因为这让他回想起了在马邑城挨的那顿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