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说的不错,咱们打仗从来不顾及身家性命,有些人则不一样,总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唐军攻虎牢的时候,就应该过河去断了唐军后路。
唐军中很多都是萧铣的人,他们还能真心给李定安卖命?只要战上一场,不定就溃了,王琮等人却领兵在河边一直未动,眼瞅着大将军领兵去救许昌,被唐军围住。
那厮不定就是想借此除了大将军,这样的人怎么还放心让他领兵驻守在河边,应该把他快些召回来治罪。”
有他们出头,殿中响起了附和之声,是王小胡等人,只是声势早已不如当年。
眼瞅着这些人欲要对王琮群起而攻,皇帝看上去很是意动的样子,反驳的声音也激烈了起来,争吵之间,刘黑闼等人顷刻间便落了下风,几个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去暴打对方。
窦建德脸上露出了些笑容,旋即敛去,站起身来一脚将桌案踹翻,怒道:“你们是想气死俺吗?这时候还在胡闹,等那李定安带人冲进来,把咱们都捉了去,你们就高兴了是吧?”
没人愿意被捉走,于是大家按捺住火气,重又开始说话。
这次崔君肃是不想让那些武人们先开口了,“临阵换帅,乃军中之大忌,不如让几位将军募兵前往,增援王将军,河边的兵力确实也单薄了些……”
尚书令裴矩一直默不作声,这时看了一眼崔君肃,不由暗叹,这真是一个馊主意啊,刘黑闼,刘雅等人明显跟王琮有隙,派他们到军前,那不是给王琮添麻烦吗?将帅不和难道就不是军中大忌了?
为了把人赶出魏城,就拿军事当儿戏,他还真没看错,崔君肃气量不足,才不堪位啊……
好在窦建德还没糊涂,摆了摆手便道:“冬日里上哪去募兵,等过些时再说吧,唉,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的……都回去好好想想主意吧,朕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谁要能献上良策,帮朕保住了这份基业,朕一定好好封赏他,若是没法子,你们也不用争了,咱们在长安再见吧。”
言罢也不管众人,转身便走了。
和之前一样,草草收场,也没谁能出个好主意给皇帝,气氛压抑的要命,几个年纪老大的都感觉要是再来这么几次,这个冬天恐怕就过不去了。
裴矩缓步行出寝宫,却被人拦住,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裴矩放缓了步子,等众人陆续散去后转身又回来了。
被人引着再次来到了窦建德面前。
此时的窦建德好像没事生一样,平静的坐在那里,既不见愤怒,也不见沮丧,裴矩稍一打量,便施礼坐在了皇帝对面。
窦建德笑了笑,有点失望的是并没有在裴矩脸上看到任何惊讶,诧异的神色,都是老狐狸,谁还没个道行?
到底还是窦建德忍不住,问道:“卿就不奇怪,朕为何还能坐的如此稳当?”
裴矩那皱皱巴巴的脸上泛起笑容,“至尊起于山东,于群雄当中脱颖而出,张须陀,杨义臣,薛世雄,郭绚等皆乃名臣大将,却还是奈何不得至尊。
如今区区危难,又如何能动摇至尊心意?”
马屁拍的如此响亮,窦建德不由大笑道:“还是裴卿知我,其他人啊……差的远了。”
裴矩其实也很好奇这位皇帝是怎么想的,“至尊即已有定计,那为何还要召众人前来相商?”
窦建德得意一笑,“也不瞒你,朕就是想看看这样一个时节,谁对朕忠心,谁又想另寻去处罢了。
以前这法子俺用过几次,只要装的惨些,就会有人上当,今天也是奇了怪了,竟然无人劝朕投敌,难道俺当了皇帝,就真那么得人心了?”
饶是裴矩城府深沉,此时听了这话也被弄了个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想引人上钩,这等心肠……啧啧,也不愧是你来当皇帝。
“那至尊召臣回转,莫不是也想试探于臣吧?”
窦建德笑着摇头,“卿在殿上一言不,应该是有些主意了,不如跟朕好好说说,看看和朕想的是不是一样。”
裴矩稍一沉吟便道:“应该差不多,如今之计,河边几不可守,不如退往幽州再做道理……之后……北连突厥,或可与李定安相拒。”
窦建德轻轻一拍桌案,赞道:“果然还是裴卿有智谋,众人不及也……”
裴矩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至尊谬赞了,臣要说的是,至尊若就此降了,或还能保全性命,若真退往幽州,与突厥相联,一旦败亡,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