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凉州上下按照李破的诏令,努力收集关于吐蕃人消息的时候,张伦等人已经入京。
骑马行于长安街市之上,头一次来到长安的张伦满眼都是繁华,不出意外的和他心目中最大的城池晋阳做着对比。
当年跟随李渊南下之时,他就想来长安瞧瞧,可惜的是,受到排挤的他被留在了晋地。
跟随新主南下,又与这座雄城擦肩而过,从潼关进入关西,马不停蹄的去到秦州,又从秦州转战蜀中,再从蜀中到江陵,经南阳进入河南。
一圈兜下来行程万里,每每算算自己都觉着惊奇万分,不知不觉间他张伦竟然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
当年从楼烦起兵援雁门的时候,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搏一搏富贵,但杨广那个狗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了,许诺下的封赏像放屁一样没了着落。
那会的他满心怨愤,若非大军聚集让他不敢造次,他都有心反他娘的了,那时的他正年轻,就算满腔热血,对将来充满希望,也从没想到自己能走遍大江南北,还做了大将军。
看着行人陆续避在街旁,行礼之余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张伦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如今他张伦不管走到何处,都不会有人敢慢待于他了。
这样的日子才过的有滋有味嘛,之后……应该能巴望一下柱国之位?
他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没读过什么书本,出身又低,入朝为官肯定要被人耍弄的团团转,只能在军功上想办法。
上柱国大将军,开国公此类的虚衔荣爵是他的终极目标,出镇一方他都不太敢想,打算一辈子在军中厮混了。
来迎接他们入城的是徐世绩,看着张伦的模样了然一笑,每个初入长安城的人都会为这座大城所折服,同时不免又会雄心万丈。
长安是新城,可长安两个字却早已印在人们心中,和它处于同一地位的还有洛阳,晋阳,江陵等古城。
它们就像是一个个符号契刻于中原大地之上,承载着历史,以及文明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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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伦走马观花,还是觉得这座雄城确实比晋阳气派许多,他的家人也早已来到长安居住,几年未见,甚是“想念”。
“先容几位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晚间小弟设宴,请几位过府,让小弟来为三位接风洗尘如何?”
他们几人当年都曾在弘农驻守,是正经的熟人,不然徐世绩也不会自动请令来迎接他们,按照军中派系来说,他们是正经的一个小圈子。
尤其是张士贵,降唐之后便在张伦麾下效力,他赶上的机会非常好,正逢一个急剧的扩张期,作为一个非常得力的骑兵将领,很快便在诸将之中脱颖而出,后来居上的势头非常明显。
此时张伦挠了挠大胡子,摇头叹息一声道:“贤弟盛情相邀,咱们一定到,就是休息不好啊,还得去兵部报备,明日里至尊许要召见咱们,明晚能不能容出工夫来,还得看咱们说话得不得至尊心意……”
说到这里,他瞪了一眼张士贵,很不礼貌的指点了对方一下道:“这厮说话向来不中听,到时候你少多嘴,咱们好不容易见驾一次,俺可跟你说,惹恼了至尊,咱们就把你留在长安,当个守户之犬。”
张士贵翻了翻眼皮,没言声,虽然看上去有点不服气,但也算是默认了,他其实明白自己的毛病在哪里。
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毛病想改可不容易,当初降了的时候他低调了许多,等战功多了,随着职位的显赫,本性复露,和以前在李渊那边一样,在军中没几个人喜欢跟他交往。
所以说当年不受重用,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都在于他自己。
比如说当初被他裹挟到晋地,当做见面礼奉上的阿史那大奈和魏征两个,对他的意见就大了去了。
如今那可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作一下,许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薛万彻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他也不很喜欢张士贵,谁也不如他的样子怎么看都不顺眼,虽然一起在弘农驻守过一段时间,又一道去山东转了一圈,但两人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
见张士贵瞪过来,他只作未见,笑着跟徐世绩打听,“驸马可知至尊召咱们回来做什么?跟咱们说说,也好让咱们心里有个底,不至于在至尊面前说错了话。”
就这还不忘刺激一下张士贵呢,显然他们在山东相处的也不算愉快。
驸马这个词对军中上将来说,并不算什么好听的称呼,只是此乃徐世绩生平得意之作,他不是一个吃着美味佳肴还埋怨菜肴不够丰盛的人。
挺高兴的道:“既然薛兄问了,俺就多嘴两句,听听就得,可不做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