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伏威此时则又幽幽道:“你说咱们搬进皇城里去住怎么样?”
马周有点懵,怎么就说到搬家了?“啊?”
杜伏威看他傻乎乎的样子,颇为恼火的道:“啊什么啊,皇帝好像对俺有点不太放心,俺这不是……想搬的离皇宫近些,也好表表忠心嘛。”
一群乌鸦从两人头顶飞过,马周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位东主,杜伏威也觉得有点羞耻,默默无言,于是两人尴尬的站在门前,夏天的晚风徐徐而过,吹起的都是无奈和牢骚。
……………………
大唐元贞三年六月初,荆襄之地正在进入雨季,这里官场的震动达到了高(和谐)潮。
五月间大都督李靖以商量大事为由召各郡官长到江陵议事,暗中却委任兵部郎中张亮为巡抚大使,代他巡查各郡官吏之官声,以及治下之情弊。
张亮没有辜负李靖对他的评价,所到之处,人头滚滚而下……李靖让张亮所铲除的,是地方豪望与官吏勾连在一起的利益集团。
这是江南最为牢固的势力,前隋之时就很是猖獗,他们往往占据郡中要害,与其他人相互勾连,上下其手,形成了江南特有的政治格局,九品中正制在这里依旧有着肥沃的土壤。
大业年间,杨广三征高句丽,缺少军资,遂向江南收取重税,这些地方世族是怎么办的呢,他们没有胆量起兵反叛,就把沉重的税赋转嫁给了平民,反手又把破产的农民收做奴仆,来壮大自己的田产和庄园。
这样的操作可比北方的贵族们狡猾多了,可后果就是当山东人将战乱的种子散播开来的时候,北方的贵族们不是在率军镇压义军,就是带头起来造反。
南边呢,这些世族却成为了标准的猎物,在义军的刀枪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子弟纷纷引颈就戮。
可以说,江南世族尝到了耍小聪明的苦果以及来自劳苦大众的愤怒,这些愤怒便具体在了食人魔王朱璨,李子通,杜伏威等人身上。
在荆襄这边,萧铣起兵庇护了他们,所以萧铣在这里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声士庶归心,没有萧铣当政,他们就会像江东那边一样,备受打击,就算投效于人,没有兵权不说,还要仰人鼻息,根本掌握不到真正的权力。
也正是因为萧铣的庇护,江左之地稍复旧观,地方族类重新得到任用,于是故技重施,对朝廷的政令妨碍极大。
他们胆子不大,不敢明面上跟新朝作对,可暗中施展手脚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些人的意愿其实很简单,一切照旧就好,而一旦察觉出鼎革的先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能拖就拖,反正在前隋,以及萧铣治下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只要天下太平了,也没人奈何得了他们。
毕竟地方上的事情还是得他们来做主嘛……
如今江右大局已定,李靖却被这些人的顽固给惹恼了,尤其是有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还想大肆修建寺庙,道观,甚至一些和尚又都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李靖信佛不假,可他先是一个典型的关西贵族,将礼敬佛祖和杀人,治政等事分的很清楚,李碧明显继承了他这一点,从来没有慈悲为怀的心思。
可她还是会去给佛祖上香,你说人心奇妙不奇妙?
张亮就像阎王派出的勾魂使者,在各郡游走,大开杀戒。
朝中鼎革在即,李靖不耐之下,终于用最为野蛮的方式开始清理荆襄官场,那些早已上了他黑名单的人,皆被斩杀殆尽。
这俨然就是平定萧铣的后续,荆襄之地鼎鼎大名的那些人都已被解送长安,郡中官长又都被召去了江陵,剩下的人群龙无,想要反抗都找不到刀把子。
张亮彻底出名了,可却是凶名,这厮行走在荆襄郡县之间,所到之处,必定有人头落地,这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算还要抄家灭门。
半个多月下来,江右已是人心惶惶,张阎王到处,人们奔走相告,如避蛇蝎,如果再过上些日子,估计他的名声便可直追当年的食人魔王朱璨了。
李靖则在紧着配合,张亮走过的地方,他便放了郡中官长回去收拾残局,收拾的不好,便要丢掉官职,甚至是性命。
等到张亮走完一圈下来,已是六月末,张亮到江陵复命,然后启程回京去了,没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凶名无数,可止小儿夜啼那种。
作为始作俑者,李靖颁布政令,缉拿逃人,嗯有些人被吓跑了,也就属于逃人之列,缉拿回来还是一个斩字当头。
之外宽待官民,他这时才将朝廷免赋减税等政令拿出来,以安抚人心。
一番操作猛如虎,甚至过后传出的消息是,李都督实在看不过眼,才上书弹劾,将张阎王赶回了长安云云,不明就里之人听闻都很感激,广传其仁厚之名于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