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风之健,足可谓震古烁今。
而难能可贵之处在于,皇帝从来没有特意向人表露过这些……身怀大才而不露,这才应该是帝王的心胸。
有何长处都要拿出来显摆一番,生恐世人不知其长,平常人倒也罢了,可作为天子就太过轻浮,好吧,杨广再次躺枪。
“原来是皇帝所做,难怪……他向存悲天悯人之心,时刻都在想着天下百姓,真是个好皇帝。”
萧禹一下便敛下了眼皮,这话说的太过……亲密了些,怎么听都不太对劲……那也就只有当听不见了。
正事谈完了,又得一佳作,萧氏便来赶人,“知道你政务繁忙,我也就不留你了,对了,四郎昨日来求我,他想去西北军前效力……
唉,萧氏多饱读诗书之人,他也是个异数,非要去军前建功,也是在河北待的时间太长,染了戾气,以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
萧氏口中的四郎就是她的娘家侄孙萧嗣业,幼年丧父,自小便养在萧氏身边,江都之乱时,随行到河北。
本来这人应该随萧氏到突厥,只是那时蝴蝶效应已显,阿史那牡丹到河北向窦建德讨要萧皇后等人时,他竟然病了,再加上把女儿和外孙留在河北萧氏也不放心,于是便留他在河北照看。
萧嗣业人生短短二十几年,前半段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后半段却是吃尽了战乱之苦,眼见鲜血淋漓,人头滚滚,终于奋而起,投军从戎,在河北去到了刘黑闼的麾下任中军司马。
河北一战下来,刘黑闼身死,萧嗣业在中军大溃之际,率人死战,身披数创,最终力竭被俘,以其家世才没有被当场斩杀,后来便和表姑杨毓一道被送回了长安。
萧禹也是干脆,当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族中子弟虽然众多,求到萧氏门上,却又能让萧氏亲自开口的人却绝无仅有,那他就得重视一下。
“阿姐放心,此事并不为难,四郎想要沙场建功,也是想建一番事业,之后更好的孝敬阿姐,咱们不能拦着。
西北……不久许有一场大战,应该是左翊卫大将军张伦为帅,听说左武侯卫府大将军徐世绩也将随军前往。
可谓是上将云集,胜算极大,若他能在此战当中建功立业,将来必是萧氏中流砥柱矣。”
对萧氏说这些没什么用,听了之后她便再次赶人道:“你们啊只记得功业,为此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天下才刚刚太平下来,就又要轻启战端,打赢能如何?打输了,剩下些孤儿寡母,谁受罪谁知道……”
萧禹看着她讪笑了两声,却也不再辩驳,顺势告辞离开。
国朝大事,在于一个争字,若大家都想着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好份内的事情就成,天下倒是没了那么多的纷争,可那样一来真的好吗?不见得吧?
即便有着大智慧的老子,秉持的也是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理念,因为他知道即人不争,也必有人争的道理。
萧禹身上担着天大的事情,自然不会跟阿姐来争辩这种无聊的问题,离开成国夫人府,便赶回了中书,这些时日他就住在了那里,估计今年冬天都别想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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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禹走后,萧氏又拿着那张纸端详良久,这才细心的折好带回了后宅。
她这里收藏渐丰,以前李世民建的那座藏书楼又被她命人整理启用,闲暇之时便去那里读书写字,高兴了还可以弹琴作画。
既不为神佛所困扰,也不为衣食而担忧,过的是文艺女青年最向往的好日子,只是女儿现在为她添了些烦恼,却也不算什么,只要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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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最近坊中盛传,一位来自江陵的琴师到了长安,琴音绝妙,绕梁三日依旧不绝于耳,可有此事?”
回到后宅书房,萧氏重新录了一遍那小词,随意的问着贴身女官。
现在她的贴身女官已经换成了她的甥女侯莫陈氏,其母是萧氏的妹妹萧七娘,父亲则是尚衣奉御侯莫陈毅,同阎立德一道掌管尚衣局。
侯莫陈氏这一族姓氏虽然怪了些,可却绝对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北周时成为关西世阀中的一家,他们的祖籍在代州,侯莫陈毅的祖父侯莫陈崇乃西魏八柱国之一,身上的官衔一连串,可谓是位极人臣。
兰陵萧氏与其联姻正在情理之中。
侯莫陈氏是侯莫陈毅五女,丧夫无子,便随在了萧氏左右侍奉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