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也就未曾乘轿,而是选择了骑马出行,身边带了六个家将,都是身有军职的羽林卫士,另外还有几个仆从,带了些金银饰,几副字画,还有两张琴谱,算是给那江南名妓的见面礼。
和送彩礼差不多,可谁让萧氏说了一声乡人呢,既是乡党,又是萧氏这些年鲜有主动邀请的人物,郑重一些也没什么不对。
其实也就是吕乡君是个女人,若是个男子,就算琴音再是妙绝天下,萧氏也不会请人入府一见的。
所谓知音难觅,人这一辈子有一个知己其实也就够了。
“五娘,前面过了街角就到了。”有人轻声说道。
侯莫陈氏点头,翻身下马,将马缰交到从人手中,安步当车的迈步前行,转过街角,就见一个小娘子扒在一个巷口处正在做贼般向里面巴望。
女子一身便装,乌黑的秀披散在肩头,身材玲珑有致,就是身量矮小了些。
侯莫陈氏等人有点莫名其妙,知道路径的从人引着侯莫陈氏便来到巷口,稍稍示意,就是这里了。
侯莫陈氏来到那吕乡君身后,探头也看了看,却见一间宅院外面围了些人,好像有事生。
侯莫陈氏见这许多人来到身后,小娘子依旧不觉,瞧的聚精会神,顿时童心大起,便恶趣味的趴在其耳边轻声问道:“小娘子在看些什么?可知名妓吕乡君家在何处?”
吕乡君正紧张,乍一闻声,惊的心都快不跳了,像受惊的兔子般啊的一声惊叫便转身跳开,回头看时,见一大群人站在那里,顿时又吃了一惊,差点没一头栽地上。
看了她那样子,侯莫陈氏不由一笑,心中却也道了一声,好俊俏的人儿,浑身好像都透着灵气,就算惊慌至此,也不能掩其风华。
看看她那饱满圆润的额头,再瞧瞧她那个头,还有那叽里咕噜乱转的大眼睛,侯莫陈氏已有所猜测,声做南音道:“侬可就是那佛前之客,吕乡君否?”
一天受了两次惊吓,吕乡君捂着胸口,直觉心都快跳出腔子来了。
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只一瞧来人就知道又是哪家显贵出行,还是专门来寻她的,前门才进了狼,后面就来了虎,还被当场逮住,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竟是如此霉运当头,许是她这些日子不曾礼佛的缘故?
好在来人细声软语,还带着地道的南音,气度俨然,即便唬了他一跳,却应非无礼之人,稍稍镇定了一下心神,吕乡君敛衣一礼,“乡君见过大娘,不知大娘寻我所为何事?”
侯莫陈氏憋着笑,今日看来是来的巧了……答非所问道:“吕娘子不在家中调琴奏乐,在这里躲藏却是为何?”
吕乡君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苦着脸无辜的道:“恶客临门,家中已为其所据,所幸奴逃的快些,不然……”
侯莫陈氏眉头微蹙,很有主人翁的想到,竟然能将江南来的名妓逼迫至此,确实称得上恶客之说,而且有败坏长安名声之嫌。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暗道了一声可惜,要是晚上的话……夜入民宅,死伤勿论,白天的话,却最多只能捉起来打上几下板子。
当然了,吕乡君操持贱业,其实就算占了理,进了衙门也不好分说。
而吕乡君在长安已有大名流传,有人还这般明目张胆的上门相欺,来历应该不小吧?
若是平常遇到,侯莫陈氏定然不会来管这闲事,可现在就另当别论,吕乡君是姨母指名要见的人,而且乍一相见,很得她的眼缘。
侯莫陈氏稍一沉吟便问道:“哦?竟有此事?”
她也没问谁来此寻事,言罢便给家将们一个眼色,几个千牛备身立即会意,快步去到门前,排开众人进了院落,到了院落的后宅时,几个喝多了的突厥人确实还没走。
三个突厥人在两个“汉奸”的引导下来彩玉坊寻欢,听说了吕乡君的名字,便来此处寻找,进到此间后宅,没找到人之下,便开始打砸起了家具,里里外外的搜索,好像抄家一般,那架势落在寻常人家眼里确实比较吓人。
其实突厥人来到长安之后,颇多小恶,比如吃饭不给钱之类的事情,却还不敢无故伤人,近日胆子则大了些,因为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鸿胪寺官吏不怎么搭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