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过后,长安接连下了两场秋雨,西北风也悄悄刮了起来,气温眼瞅着便降了下来。
秋风瑟瑟中,阿史那泥孰紧了紧自己的衣袍。
他这人心思灵活,到了长安立马入乡随俗,把自己那身皮袍子扔了,换上了唐人的服饰,肯定不如他那皮袍子挡风,这会也就觉着长安的暮秋时节好像比西域还冷上几分。
他带着两个随从,由鸿胪寺的一个官员陪同,径自往布政坊而来。
即使他已经来长安有些天了,可每次走在长安的大街上,还是会被长安的繁华所吸引,和个土包子似的左顾右盼指指点点。
在他眼中,这里就是西域传说中的黄金之城,云中国度,甚至可以和他们突厥人口中的神国相比美。
无数的人在这里居住生活,想要什么在这里几乎都能买到,见到,也能够满足人们任何对安居之地的想象,就是没有草原……有点可惜。
当然了,和初次来到长安的那些人一样,他也无法想象这样一座大城是怎么建造起来的,又怎么才能把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而不生争斗和战乱,人们的食物来源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谜团。
所以这个突厥贵族的问题分外的多,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让鸿胪寺的官员们时常能感受到突厥人的无知,于是增加了不少的自豪感和优越感。
阿史那泥孰不管这些,他想将来回到西域去的时候,也能建造出这么一座大城出来,然后躺在自己的宫殿之中享受人们的供奉和赞美。
就像……之前见到的大唐皇帝那样……
他可真是威严啊,比他的父亲射匮可汗还要强大,是一位真正的可汗。
每每想起进入到那恢弘的宫殿之中,见到大唐皇帝的过程,敬仰之情都会油然而生。
见了一面,李破没怎么当回事,但对阿史那泥孰的影响却非常之大。
当然也能够理解,他刚从西北的漫天风沙中走来,乍一来到长安这样的繁盛之地,自然难免受到的冲击。
在西域养成的旧有的一些观念陆续崩塌,重新建立起来的是新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简单来说,就是人家长见识了。
只不过这对于一个突厥人而言,并不一定是好事,就像后来一些人去到东边的岛国一样,一下就“开了窍”,很快就忘记了那些鲜血和仇恨,从心理上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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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泥孰就很有这种潜质,他觉得长安哪哪都好,西域那边的同族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土包子,就知道打打杀杀,从不好好生活。
他在长安的街市之中徜徉了数日,才又想起了正事,这不,他就带人来拜见曾经的亲族了。
当然了,他没敢去探望阿史那贵妃,他怕那个暴躁的女人在知道他是射匮可汗的儿子的时候,一刀把他的头给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