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要回京了?”
已经快把自己还有一位在外任职的父亲给忘了的李碧,喃喃自语道。
她都快记不清自己阿爷长什么模样了。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她无情,即便是在马邑的时候,她和父亲也就是偶尔见个面,等李靖回到长安,两边的消息就断绝了下来。
那会便是父母亲族的安危,李碧也只是挂念一下,相比于丈夫的宏图伟业,其他的真的顾不了那么多。
好在老天爷还算给面子,当李破势如破竹般攻入长安的时候,父母亲族竟然还都平安无事,李碧心安之余可是给佛祖奉上了不少香火。
就是她这位阿爷吧,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却总还有一股心气未去,不愿老实的待在一个地方享福。
转头就去建功立业去了,这令李碧非常不满,因为她这个皇后并不需要父亲在后面支撑,您说您老大年纪了,就不能安心享享清福,非得去外面乱晃,让人多担心?
尤其是她这位阿爷不但和李三娘走的很近,还在蜀中杀了柴绍,胳膊肘往外拐的厉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碧差点被那几个领兵的大将军给气乐了。
好嘛,你们在外面领兵打仗拿皇帝开涮也就算了,参与其中的竟然还有国丈,你说这世间哪有如此见了鬼的道理?
估计李靖要是再这么操作一次,李碧跟父亲断绝关系的心都有了。
也就是李碧没房玄龄家的卢氏那么善妒,而且明白事理,知道柴绍如果不死,对丈夫的名声的影响会比现在大的多。
且父亲当年受过李秀宁不小的恩惠,有了这些铺垫,她才觉得父亲的所作所为……也还成吧。
………………
看妻子有些恍惚的小眼神,李破笑道:“怎么?你这瞧上去好像不怎高兴的样子。”
李碧哼哼了两声,“阿爷常年在外,人已年过五旬,却还如此醉心功业,丝毫不以妻儿为念,唉,让人怎么说好呢?
这次夫君召阿爷回京述职,可得帮我劝一劝他老人家。”
李破却又来拱火,“你呀,妇人之见……”
李碧的眼睛立即大了一圈,李破有如未觉,继续说道:“男儿即有定国安邦之才,怎能一生碌碌,安于享乐?
老师此次回来,我另有重任委之,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让老师自己来选吧。
其实你也莫要怨怪老师,他如今是国丈了,做什么事众人先就让他三分,所以也就能尽情施展才干。
从长远看这是好事,老师建功越多,将来李原他们兄弟也能有所借力,咱们呢,也就能轻省一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毫无疑问,李碧被狡猾的丈夫又一次糊弄住了。
也不能说是糊弄,外戚从来都是皇权中一个重要的,也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对宫里的女人们而言尤其如此。
就算你地位再高,位置再是稳固,也逃不脱这个定律。
即便李碧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一想儿子,他们是嫡子,如果再有外公扶持,将来的路一定会走的稳当许多。
………………
李碧眯起了眼睛,连头好像都比刚才顺滑了许多,炸毛的猫又慵懒了起来。
“那夫君给阿爷准备的是什么职位?”
“如果老师愿意留在朝中为官,那就以尚书右仆射许之,以他的战功以及抚平江右的功绩,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但老师若是不想就此停下脚步,依旧还有雄心的话,我想让他领兵出海,灭掉倭国……”
李碧听了一下直起了身子,出海可不是玩笑,杜伏威出海建功,在李碧看来已是冒险之举。
只不过杜伏威……管他死不死,换了自家阿爷,李碧的心一下便揪了起来。
“倭国?遣一使者便可如前隋般令其来朝,何必动刀动枪?而且阿爷不悉水战,还要让他出海……”
如果不是她对丈夫非常了解,知道丈夫不会故意坑老丈人,不然她都以为是不是父亲哪里得罪丈夫了。
李破摇了摇头,来了句经典台词,“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倭国孤悬于东海之上久矣,国中之人倒是对中原颇为仰慕。
可你瞧他们传书给杨广时说的什么?日出国天子致书日落国天子无恙,这还是屡屡遣使来朝之后的事情,其实光凭这句话,就得让他们晓得一下厉害。
蛮夷之辈,也配称得上一声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