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以紫微为名,自然是依照北斗之数布局,所以裴矩才会说紫微宫有些歪斜。
紫微宫依天象,顺地势而建,是有严谨的格局的。
如果把四周的城墙都拆了,也就破了北斗之势,格局不再,在当世而言就很不吉利。
裴矩明白这些吗,他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杨广死的那么凄惨,说明新洛阳的风水实在不怎么样,新朝已立,正该顺应大势,破前隋之旧局,开新朝之气象。
按照他的想法,长安那边其实也应该动一动,李渊就死在了太极宫中,多不吉利啊。
洛阳就更不用说,如果皇帝能付他以全权,他就能把紫微城都给拆了,然后把皇城整个改造一遍,去去晦气。
但是皇帝不愿动用民力,只拆了各处城墙,他也不会惹人嫌,力劝皇帝如何如何……
这就是前隋宠臣裴弘大,胸中自有丘壑,可身上带着的非常鲜明的晋末风气,对平民百姓毫无怜惜之意,只唯上,不唯公。
…………
紫微殿前,金德曼身着新罗对襟王服,以红黑为主,看着很是庄重,只是和大唐的服饰比起来,显得过于朴素了些。
金德曼到洛阳也有几天了,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入宫之后便陪在皇后李碧身边,宿于宫中。
几天当中,出游两次,游览了一下东都洛阳。
虽说已经在妹妹口中得知了许多中原消息,但耳闻总不如目见,从东莱一路赶到洛阳,和妹妹一样,都被中原之大所震撼。
中原还在战乱之时,她就曾派人来过,只是派来的人有些奇葩,为乱匪所惊,没敢深入便跑了回去,跟金德曼说,中原杳无人迹,遍地尸骨,怕是已经没什么人了。
那时金德曼年纪还小,不过却聪明异常,没有被其瞒哄,直接送了其人去见历代先王。
隔了几年,新罗形势越险恶,她就又派了妹妹来中原寻找高句丽的宿敌大隋来说话,只是那时中原已经换了天地,是大唐的天下了。
这两年因为和大唐的联系越加紧密,新罗国运已然紧系于大唐之上,用一句俗语来说,那就是大唐打个喷嚏,新罗都得抖三抖。
新罗的贵族本来就对大唐越来越是钦慕,加上唐军在东海之上连战连捷,强大之处令人不敢正视,也彻底震慑住了新罗上下。
畏威怀德,不外如是。
金德曼此行,除了向大唐再表恭顺之意,亲自来感谢大唐皇帝陛下的册封之外,还有些其他的目的。
所以在此之前,她几乎掏空了新罗的库房,竭尽所能的支应唐军粮草,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大批珍藏的宝物,不遗余力之下,只为结大唐之欢心。
…………
金德曼仿照大唐之礼仪,不紧不慢的缓步前行,圆圆的小脸绷的死紧,显示出她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洛阳太大了,超出了她的想象,皇宫威严而又奢华,这还是大唐皇帝的行宫,也不知长安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和她妹妹初来之时大差不差,只是和没头没脑闯进大唐门槛金胜曼相比,金德曼做好了准备,目的性也强。
为此她还曾专门请崔敦礼教授她汉话,文章,以及各种礼仪,一切准备停当,她才启程西来。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大唐皇帝陛下东巡洛阳,于是省下了不少路途,但遗憾的是,她这次好像见不到长安风景了。
她们这一行人到达洛阳之后,隔了七八天,才得皇帝召见,也没解释是怎么回事,让金德曼心里极不踏实。
最可恶的是她那个妹子,到了洛阳之后就像是回到了家中,整日里除了晚上回到宫中睡觉之外,其余时间就不见人影了。
当然了,行踪上金德曼还是知道的。
金胜曼先去拜见了自己的老师中书侍郎裴矩,多数时间都是陪着老人家进进出出,至于能学到什么,嗯,看金胜曼那样子就知道,就算没学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她也乐在其中。
偶尔金胜曼还会和后宫的妃嫔们混在一处,到处游玩。
皇后娘娘对她也是极好,几乎有求必应。
新罗女王殿下羡慕之余,也算是看出来了,妹妹已不打算回去新罗,只差明言要留在大唐而已。
至于是入宫为妃,还是作为使者留在大唐常驻,却是由不得新罗人做主,得看皇帝陛下的心意。
姐妹两个心照不宣,却还没好好商量过,按照外交礼节来说,这事多数还得新罗人自己来请命。
金德曼打算先觐见皇帝,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