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说当前的战事,金德曼直接表明了来意。
李靖看了看崔敦礼,见他垂头无语,知他出使新罗数载,估计是有了牵绊,说不定这个主意都是他出的。
于是笑道:“殿下不必自外于人,新罗如今已是大唐藩属,你我皆为唐臣,有了难处,大唐定不会置之不理。
说起来,此战新罗助我良多,靖还未称谢呢,些许小事,靖自当成全。
殿下准备何时启程?俺也好派兵护送,这天气路可不好走啊。”
这话说的有点晚,难免让人多想,尤其是最后一句,还有劝阻之意,别说金德曼了,连崔敦礼也抬头看了李靖一眼。
都在琢磨着这位大都督向朝廷表功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自己的打算?
金德曼咬了咬牙,冬天是冷,可这一趟看来真是不得不走了,尤其是时隔数月,肚子也没什么动静
所以这次前去,还得多待些时候。
“我想趁着天气还成,尽快成行,明年还有战事,到时怕会走不开。”
李靖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他只想着对方估计是意浓情热,想去与皇帝相聚,才会这般急切,想到这些,他还有些尴尬。
只是有着和李秀宁相处的经验,对于他来说倒也不算事,就是在心里对女婿招蜂引蝶的本事埋怨上几句而已。
“既然如此,那殿下回去做些准备,俺这里尽快派人护送殿下去长安,哈哈,陛下见到殿下,定然欢喜。
再加上捷报,长安也不知会是怎样一个景象”
金德曼嘴角抽动了几下,心中颇为羞怯不假,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崔敦礼尬笑一声,他觉着李靖作为国丈,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倒也正常,于是知机的扯开了话题。
“唉,说起来俺也数载未归矣,不知朝中人事几何,长安元夕灯夜还是那般璀璨夺目否?”
金德曼笑道:“崔师动了思乡之情,不如与我同行?也好让我在路上请教一二。”
崔敦礼笑着摇头,“为官之人,多身不由己,没有朝廷诏令,俺哪能说走就走?都督这里怕是也不能答应吧?”
李靖这回没掉链子,“战事未休,贤弟想走可是不成,不过说起来,若不能让贤弟荣归长安,就是俺的不对了。
放心吧,不出一载,等咱们平了高句丽,俺与贤弟一道回京述职,到了那时,高官厚爵,取之易尔。”
崔敦礼笑着连连逊谢,出使新罗已有数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今又能加上平定高句丽之功,他适逢其会,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没什么好埋怨的。
转过话头,崔敦礼道:“还要跟都督说一件事,前些日张弘慎传信过来,说吴王殿下有了归意,正逢战事在紧要关头,俺们也未敢打扰都督”
李靖心中一惊,“哦?竟有此事?”
崔敦礼见他真不知情,便说道:“张弘慎的信上说的也不太清,只说吴王殿下有意等此战之后回京述职,其他的也未多言。”
李靖听了就有些纠结,杜伏威执掌水军,领兵的大多都是他的旧部,可以说是非常得力,一点也看不出这人是曾经割据一方的诸侯。
与杜伏威搭伙,李靖感觉非常舒服,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现在仗还没打完呢,人家就说想要回朝述职,是他李靖哪里做的不对吗?还是因为功小,心里有了怨言?
思量再三,说道:“过几日张弘慎回来平壤,俺问问他吧。”
崔敦礼把事说了,也不再多言,杜伏威领兵出海已经有两三年了,在他看来,此人深谙进退之道,此时自己想要主动上请回朝述职对大家来说是好事。
降唐之诸侯,常年在外领兵,也就是当今陛下心胸广阔,不然换个人,都不会有这等事生。
而李靖竟还有些不舍,这等心事若是被崔敦礼知道,一定会觉得非常惊讶,恐怕要道上一声,你这心是真的大,不愧是皇帝的老丈人。
李靖存下了心事,也不能说他错,他只是纯粹从军事角度出,觉着杜伏威要是走了,不好找人相代。
怎么着也得等战事过后才成,便也在心里琢磨着找人去劝一劝,不能让杜伏威就这么撂挑子走人。
大唐元贞六年十月间,征朝大都督李靖命苏定方率军护送新罗真我王离开了半岛,同时传捷报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