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灰默默打量着她,二十岁的年纪本应该在家里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至少不该如她那般曲折悲苦。
在无援的绝境下,她竟孤身闯进一个新的世界,竟不怕粉身碎骨,是抱着怎样坚强的内心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啊!
看起来,的确不一样。
也许是怜惜,冷灰的表情无声缓和,可声音还是像机器人:“朝先生的名字,叫做朝晨,世成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
伊如的语气,有笃定有疑问,说不清哪个多哪个少,就这样出口了。“就是戴着墨镜的那个男人。”
“对。”冷灰看着伊如的眼神愈发专注,她居然敢猜。
“为什么是我?”伊如端着杯子垂眸看里面的水。
“朝先生说,现在,身边的人看起来顺眼的,没有几个了。站在权利的金字塔尖,再老实的人也会变。忠心这种东西抵不过人性的弱点,以及天性的贪婪,如果能得到,为什么不试着得到呢?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想要取代朝先生的人就出现了。”
“你让他非常顺眼,这是我当时都及不上你的。年轻就是资本,对,你还年轻……”伊如看着冷灰的目光骤然发冷起来,冷灰立刻解释,“别误会,我是说,你有足够的时间赌一局。哪怕输了,也可以仗着年轻,重头来过。所以,为什么不赌一赌呢?”
“我们看起来,像骗子吗?”他问。
“我要和他谈。”伊如无视冷灰皱起的眉头,有些自我的模样,“不和他说几句话,我怎么知道他像不像骗子?”
她还没有那个境界,说看人走几步路,就看出了他是个什么人,但是说话还是可以的。
什么人,说什么话。
冷灰却摇了摇头:“天真。”
这次伊如皱起了眉头。
冷灰却被她这个样子给逗着了,一针见血道:“朝先生如果伪装起来,你觉得你能看出什么呢?你的感觉,就一定是对的吗?”
有什么人说什么话,也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人是最复杂的动物,别试图看透,那不可能。”冷灰道。跟他们比起来,伊如就是小孩子。
伊如握紧了杯子。
冷灰站起身:“好好考虑一下,茶几上的,是我的名片。”伊如放眼望去,他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她居然没有注意到。
她还是紧张的吧。
“我走了,伊如小姐。”
他调查了她。他在用她的名字告诉她,他对她已经全部都知道。
伊如明白,她被盯上了。
而她同时明白:这不是馅饼——看起来总是自己得的甜头最多。
冷灰的话,让她听不出半点蛊/惑。
这不是馅饼,这是危险的赌局——要进去,得先赔上自己的身家。
安静的天空,慢慢的黑了下来,伊如追了出去,上身宽大的披肩,将她瘦弱的身体包裹住,可外面冰冷的空气还是透过细缝绵延不断的汲取她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