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腾的暑热时而有时而无,秋老虎发威起来,实在是让人难熬的很,不过王翁爱还是顶着阳光,和几家的女郎相聚谈天,吃吃点心什么的过的不错。
只是这几日总是能收到不知道名字的人送来的花草之类,那人也是派来仆妇来送的,言谈间只是说主人,也不知道男女,不过送过来的总不好当面退回去,只是让侍女采摘下几株野草当做回礼该给送回去了。
桓四在犊车内听到王翁爱拿了几株野草作为回礼之后,顿时就笑弯了腰,手里的塵尾也丢到一边去了。
外头守着的家仆听着车廉里的笑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傻站在那里,半饷也不知道说一句话。
桓四笑够了,揉着肚子看了看手里的那株野草,嗯叶条幽绿,而且……他把草梗往嘴里一塞,咀嚼起来。丝丝的清甜弥漫在齿间。
还有些像幼时自己采摘的那种甜草根呢。
“不错。”桓四赞叹一句。
外头的家仆听了这么一句,颇为摸不着头脑,这么一株草,既然也能得了郎君的青眼?
“好了,回去吧。”他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跑出去找她,被兄长们关家里几个月里,他也被灌输了一些礼制,虽然到现在他还是对那些礼法人嗤之以鼻,不过关于女郎们的名声,他到底还是有所忌讳,毕竟好好一个女郎,他不能够随心所欲的坏了人家的清誉。
那株野草梗他拿在手中细细把玩,他美滋滋的将这根野草放在靠近胸膛的衣襟里,走到一处道路上,路两边都是田埂和稻田。
现在从北方来了不少流民,愿意种地的都给世家开荒种地去了,不仅是男子,甚至女子也加入进来。桓四这几个月被兄长们关的心里发野,出来一趟,浑身上下的都在叫嚣着出去跑一跑,他将车壁上的竹帘掀开,去看车外。
车外自然是没有多少好看的,不过是碧绿的山,两边有开垦好的田,还有人在看着。十多个妇人结成几群,手里挎着竹篮,想来应该是给田里劳动的丈夫送食的。
这平常的田园风景在被关了几月的桓四看来,也是十分美好的。于是那张脸也在车窗中探出去稍许。
路旁那些妇人中有好几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见着一个美貌郎君从犊车中探出头来,顿时好奇的看过去,望到那双桃花眼眸,少女们面带羞涩笑容,停下脚步来,目送他,还有胆大的,从竹篮里掏出一个熟透了桃子就朝着那个郎君给砸过去。
桃子是从后面直砸过来的,不过桓四和人打架这么多年,家中长兄还是个能够一刀捅了三个的狠角色,他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桓四脑后生眼一样的伸手接住,完了捏了捏桃子,发现挺软,应该熟的不错,直接一口咬下去了。
外头的家仆原本要出声呵斥的,谁知道自家郎君若无其事的将那个乡女丢过来的桃子给吃了,这下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了。
“去给那个女子一些钱物。”桓四开口了,“这桃子是她送给父兄的吧?父兄食不饱腹,种田会比较辛苦的。”
家仆连忙去了,塞了那乡女几个五朱。
乡女原本只是见到美男子心喜,随手丢出去的,谁知道那郎君还遣人来送五朱算是买那桃子的资费。
那乡女连连摆手,“一个野桃罢了,家门口到处都是呢,不敢收郎君的财物。”
家仆翻了个大白眼,他跑过来容易么,不收就这么回去,郎君还认为他办事不利,他没好气的说道,“郎君给你,你拿着便是。”说着将五朱丢在乡女的竹篮里,转身便跑了。
回到家中,他正看着小弟桓冲抱着几卷的书卷就急急的望内室走,那几卷书卷还夹着两三卷的竹简。
竹简这东西很难得,属于各家秘存不外传的珍品,桓四望见,走过去从弟弟怀里拿过几卷竹简抱着,“走吧,买德郎。”
桓冲因为小时候曾经被家里拿出去做抵押换羊,性格比较沉默,望见四兄前来帮忙,他头垂下来,一直到内室,他才开口道,“四兄,以后别让几位兄长生气了。”
桓四挨揍的时候,其他的亲兄弟也在一旁围观。四兄挨打的模样,桓冲自然是见到了桓秘挨打的模样。
“怎了?”桓四面带笑意问道。
“我听说兄长们说,要给你娶个新妇,让你别闹了。”桓冲说道。
男子并不是冠礼了就真正成人了,还得娶妇才行。家里正在琢磨着给这个和野马一样的子弟给套上绳索,别再老是闯祸。
“甚!”桓四一听就炸了,他还真的不喜欢家里没事就给他塞妇人来着,而且还是要和他过一辈子,必须好好相待的正妻。他听了这话,将手里的竹简放案上一搁,就立刻冲出们找前头那几个兄长去了。
连桓冲都拦不住他。
这下子家里又安宁不下来了。
谢安回到建康已经有一段时间,家中也没有多少事情,一切不过是如常,最多是从兄谢尚那里,一个叫阿妃的小妾产下个女婴,没过几日就夭折了。
这种小事是不必让他伤身的,甚至一个夭折的庶女在谢尚家里都没掀起什么风波来,不过是拿陶罐塞进去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埋掉完事。
王氏听说谢安回来,将儿子叫过来看了看,见着谢安比以前清瘦了些,有些心疼的问道,“阿大在会稽饮食可还顺心?”
谢家在会稽也有庄园,不过到底是比不上建康这边的繁华,用的人自然也不必建康家中的调*教妥当。
“回母亲,儿在会稽一切都好。”
“那你怎么还瘦了?”王氏不信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