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余杉始终维持在一百一十迈左右的速度,没敢开的太快。一个是车况还不太熟,另外路况也不熟。自驾游他没少参加,甚至还是车友会的组织者之一,可那些自驾游大多兜兜转转在省内转悠,最远一次顶多去了趟长白山。所以等余杉开到盛京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余杉去过几次盛京,全都是从前在软件公司的时候,参加公司组织的活动。是以他绕着环城高速越过盛京,又往前开了半个多钟,对照导航找了个小县城,这才下了高速。从高速下了没开多远,就瞧见路边停着一辆打双闪的白色卡罗拉,车旁还立着两个女子,正朝过往的车辆招手。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县城街区还有一段距离,余杉放慢车速仔细观察了半天,确认不是圈套,这才将坦途停在了白色卡罗拉前面。
身处陌生的地方,余杉警惕性十足,他没有下车,而是降下车窗回头瞧了瞧,穿着白色小外套的年轻女子小跑过来,弯腰对余杉说:“大哥,车子突然熄火,然后再也打不着了,您给帮忙看一看呗?”
那姑娘模样一般,个子倒是挺高,操着一口地道的滨海话,让曾经久居滨海的余杉听着很亲切。
“成。”
“太谢谢你了,大哥。”
“没事儿。”
他爽快的答应下来,下了车跟着姑娘往回走。走到卡罗拉车前四下瞧了瞧,没有撞击痕迹,双闪亮着证明电瓶有电。
余杉挠挠头,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室,扫了眼油表,上面显示起码还有半箱油。他拧动车钥匙,结果车辆毫无反应,一点儿要打火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车……上次什么时候保养的?”
小姑娘说:“我也不知道,我问下哈。”她直起身问路边打电话的女子:“程姐,你车什么时候保养的?”
女子挪开电话,说:“三月份保养的,怎么了?”
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莫名的熟悉,余杉扫过去一眼,因着女子侧着身,又被B柱挡着,所以只看清了大概的轮廓。余杉也没多想,就说:“电瓶正常放电,启动没反应,我觉着应该是火花塞的问题。你这车怠速的时候是不是抖动的特别厉害。”
没等程姓女子说话,身旁的小姑娘就说:“对啊对啊,刚启动的时候抖动特别厉害。”
余杉呼出一口气,说:“那就错不了,换个火花塞就没问题了。”
“哦,”小姑娘应了一声,说:“大哥,你是本地人么?有没有4S或者修车行的电话?”
“呵,”余杉笑着说:“不凑巧,我也是外地的。”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车尾牌。
“这样啊……那……那大哥,我们把车停这儿,你捎我们一段行么?”
余杉说:“行啊。”
小姑娘感谢了两声,跑过去跟路灯下的女子嘀咕起来。余杉推门下车,径直往自己车走去。身体跃出卡罗拉车头的时候,好奇的侧头往右扫了一眼,然后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那小姑娘还拉着女子说着什么,然后挽着女子胳膊,转身往余杉这边走来。边走边说:“多亏了这位大哥,要不咱俩指不定要在这儿等多久呢。谢谢你啊,大哥。”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滨海方言中,程姓女子瞥见余杉,神色就是一僵,然后被小姑娘拖着走到了余杉身前。
余杉脸上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率先打招呼:“是你啊。”
“嗯。”
“真是……好久不见了。”
“呵,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真巧。”
小姑娘狐疑的目光在余杉跟程姓女子之间来回移动了下,叫着说:“你俩认识?太有缘了。”
程姓女子叫程洁,是余杉曾经谈了七年,几乎就要结婚的前女友。或许刚分手的那两年,彼此还有怨憎,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再次重逢,余杉感觉到的就只剩下了尴尬。
一对男女,经历了相知、相识、相恋、热恋,再到争吵、分手,共同的经历让两个人彼此从思想到身体都熟悉无比,重逢后却只能维持的勉强算熟人的相处态度。有句话叫‘最熟悉的陌生人’,说得就是这种情况。余杉不知道程洁怎么想的,反正看见程洁那张知性、温柔的面孔,余杉想到的是面孔下的霸道与任性,想到的是胸口前的痔,是程洁跨在自己腰间的疯狂……偏偏默默相对,说的话毫无意义,充满了隔阂。这样的重逢怎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