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着淳和一路追踪宝气往山中行进,山路曲折斗深,淳和走得磕磕绊绊,光鲜亮丽的纱裙被横插出来的荆棘刮得褴褛,也不知她白嫩的皮肤可刮了伤痕。
顾云紧跟其后防着突如其来的妖邪伤着她,见她走得蹒跚不免心生疼惜,未及有所动作,旁里蹿出条飞蛇直取淳和右臂,顾云没有多想一剑斩杀了它。与此同时,上空俯冲下一只怪鸟,顾云剑未起,呲的一道淡淡血雾,淳和手中的法器已切断了鸟脖,怪鸟灰飞烟灭。
紫真看得目瞪口呆,接下来遇上的小妖小怪大部分才露了个头就横死在淳和手下。她的法器是由她修出的犄角所化,凝聚着她数千年修为,寻常妖怪哪是她的对手。她下手极快,比顾云的剑速并不逊色多少,莫说紫真,连明晟看在眼中,脸色亦是愈来愈严肃。
明晟是烛龙之息所化,因受了淳和父母所托,代为照顾从小痛失双亲的淳和。淳和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便是如此,他发现自己仍是小觑了这条蛟龙,或许,也是他一直把她当作只会撒娇痴蛮的蠢货,忘记了她本身是活了五千年,蛟龙一族中血统最为纯正的少主。
走到后来,拦路的妖怪愈发多了,也愈发凶恶难以对付,有几只甚至能看出穷奇之类古妖的影子,无疑多少有些它们的血脉。紫真是其中修为最浅薄的,又带着夏少臣这个拖油瓶,应对起来渐渐吃力。
“哎!小心!”才杀了只赤影兽的紫真在夏少臣的呼喊声里下意识回头,一张血盆大口垂涎三尺悬在他头顶,吓得他木在那挪不开脚。一抹电光飞来,将他身前的蟒妖钉在粗壮的木干上,焦糊味弥漫开,蟒妖簌簌掉成一对灰烬。
紫真一脖子的冷汗,喘了好久的气望去,淳和已若无其事地踢开地上横尸往前走去。
“妇人之仁。”明晟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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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淳和在一泊幽潭前站定脚步,碧波粼粼,倒映着殷红如血的穹窿,无端诡异。很快,他们明白过来那份诡异感来自何处。绛州数月不雨,土地龟裂至深,何以这里会有一汪清泉,泉边甚至还有生长茂盛的青草?
顾云将她从潭边拉到自己身侧,握紧了她的手:“别离开我。”
淳和这回倒是不怕了,伸头伸脑地往潭水里看:“顾云,你说那个裴倾被捉进去了,会不会早淹死了?”
“淹死了好!”不是为了淳和,明晟从一开始就不愿掺合这趟浑水,笑着拍掌道:“淹死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吧。”
无人应她,紫真小声道:“这不好吧……都找到这了。”
潭水不知深达几丈,静幽幽地晃着一圈圈水纹,那些作乱的妖怪不再出现,这里安静得好像与世隔绝。
夏少臣疑惑:“这里没有一丝妖气,我们不是找错了地方?”
“你什么意思呀,种马!”淳和手叉腰,气得哇哇大叫:“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么!信不信老子把你丢这喂狗妖!”
“不,不敢。”夏少臣见风使舵,不敢招惹她。
顾云在潭边走了有半圈,忽然注意到一块碎了半边的鹅卵石,深深的赭石色,与旁边晒得发白的石头截然不同。顾云弯腰轻轻一揩,指腹上一抹暗红,尤是温热,是血。
再一细看,茂密的草丛根部渗着缕缕鲜红,静谧地流向潭中:“就是这里没错,梼杌和旱魃在水中,失踪的道士也在其中。”
夏少臣脸色一变,他精通风水却感知不到一丝梼杌的妖气,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所遇到的任何一只妖怪。如他所说,剑术妙法他都是个半调子,捉捉鬼拿拿小妖也罢,可对付梼杌……
“要不,我先避一避?”夏道长情真意切:“我在这里,除了给你们拖后腿,别无他用。”
“你想走?”淳和一眼识破他的退意,趁他不备尾巴一卷缠住了他的双腿。别看她生得柔弱,和所有蛇类一样,尾巴上的力气大到无穷,十个夏少臣也难以脱身:“那两龟孙子缩在里头不出来,钓他们出来就好啦!”
“阿淳别胡闹!”顾云阻止时为时已晚,淳和已经一气呵成地把夏少臣丢进了潭里,噗咚,激起三尺白浪。
顾云脸色沉凝,气得说不出话来,冷着脸一声不吭地疾步走到潭边,作势就要下水。紫真从这一通变故中回过神来,忙道:“师父!我去就是了!”
淳和尚不晓得顾云为何发怒,委屈道:“顾云你不要去……”却受了顾云一个冷眼,她缩着脑袋哭哭啼啼:“老子哪里做错了,它们在水里我们要下去不就趁了他们的意么……”她望了一圈,紫真也没个好脸给她,她又泪汪汪地看向明晟。
“这时候知道找老子了?”明晟嘁一声,慵懒地走过去,和小时候每一次她闯祸后一样,就要揽她入怀:“凡人,尤其是这些牛鼻子,正道大义永远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劝着顾云的紫真百忙之中瞧见这一幕,眼球被针扎了一眼:“她是我的师父的人!”
“滚一边去!”
“我是妖怪,”淳和鼻子一抽一抽的,泪水一串串落下:“不是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