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政端着一盆粥进屋,手里还格外拿了两个小碟子,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再出去豆浆,烧饼。
樱诺眼睛一亮,惊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烧饼?”
“我咋晓得你喜欢吃,不过是我自个儿爱吃罢了。”
他才不会说是为了她特别去买的呢。
“哎呀,原来你也喜欢吃它啊。”
她跳起了床,去卫生间洗濑,出来时,骜政已经为她盛了碗皮蛋瘦肉粥。
早餐虽简单,不奢侈,却最对她的胃口,皮蛋瘦肉粥,配上油条,烧饼,是她最喜欢的美食。
平时上街,她就算吃了饭,也要掏一些零钱去买烧饼吃。
咬了一口烧饼,嘴唇上浮一层黄色亮丽的光泽。
“你也吃啊!”
从盘子里扑了一个烧饼塞进他嘴里,他咬着,却不急咀嚼,抽了一红面纸替她擦去唇角的黄油。
“瞧你,真像一个孩子,吃得满嘴都是。”
“你还是一样。”
果真男人咬啊一口,满嘴油香味儿。
“好吃吗?”她喜孜孜地问他。
“太好吃了。”他几大口就把一个烧饭吃完了,再抓了第二个塞嘴里。
其实,这种食物他最不喜欢吃,从小就讨厌路边摊上的食物,总觉得不干净,可是,他老婆喜欢吃,就算再难吃,他也要咽下去,今后,她喜欢什么,他就卖什么,她喜欢什么事,他就干什么事。
以老婆为天的男人应该都有好报的。
“樱诺,昨天,你爸爸又来找我了。”
他小心冀冀地说着,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表情,深怕她不高兴,果然,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狠狠地咬了一口烧饼。
“他找你做什么?”
“他知道错了,想让你原谅他,其实,当年,不能怨你父亲,都是你那奶奶,他的原配现在还被关在里面,还有你的姐姐,据说,脑子不是很灵光,由于上一代的关系,她一直没找到好人家,她现在在蛋糕店上班,你奶奶常年躺在病床上,你大妈又被关在里面,你爸说他也找不到正经的工作,有时候逼急了,还会去工地上干苦力。”
“你想告诉我什么?”
樱诺的声音很冷,她对这家人没有感情,要不是当年父亲那样狠心,母亲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罪,包括她自己,也许长在深闺,长在有父有母,有笑声的家庭里。
“她们的日子过得很清贫,樱诺,我想借一笔钱给他们,让他们开一个小店,你爸已经去考察市场了,看看做什么合适。”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这男人原来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对她所有的好都是有预谋的。
“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樱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得多看看以后的日子,爸他知道错了,我们就原谅他吧。”
爸都叫上了,这男人完全没有顾念她的意思。
她很想说,我的事不用你管,很想说,要认你自己去认,与我没有关系。
可是,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见她径自咬着早餐,他徐声轻问:“不高兴了。”
“没呢,你帮助我家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以后,做这种事之前,最好先问我一声儿。”
这女人,他不是为她好嘛!一家人总不能老死不想往来吧!他的女人是一个缺爱的姑娘,他不能让她一辈子这样没父没母下去,即然找到了亲生父亲,亲生父亲又知错愿改,那就原谅他吧!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嫣!
真是一头白头狼,其实,骜政帮忙解开父女俩的心结,也是有原因的,他希望以后,薛薄俊可以帮衬着他,至少,在她知道整个真相后,还能这样安安静静,幸幸福福,和和美美与樱诺生活下去。
樱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见薛薄俊一面,想把事情当面讲清楚,她按骜政给的那个地址找去,没看到薛薄俊,到是看到了蛋糕店里的传说中的姐姐——薛蔓贞!
“薛蔓贞,有人找。”
“嗯,来了。”一记脆生生,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抹漂亮的人影就从内堂奔了出来。
头上顶着一块粉色的头巾,浅红色衣裙,腰上戴了一条同色系围裙,仿佛就是十九世纪某知名小说里的写的荼花女。
仔细端详她的五官,长得眉清目秀,俏丽逼人,樱诺嘴,柳叶眉,身材也很匀称,不说倾国倾城,一张素颜楚楚动人,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能说话,如一池碧波寒潭。
“小姐,要买蛋糕吗?”
“我不是来买蛋糕的,我们能谈谈吗?”
“嗯,好。”薛曼贞属于那种十分乖巧的女孩,看起来柔柔顺顺的,没半点儿心计城俯。
她们进入了隔壁一间咖啡馆。
“我是谷樱诺,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吧!”
咖啡刚端上来,一口未喝,她就出声儿了。
“噢。”薛曼桢端着咖啡杯的手轻颤了一下。
眼神充满了警戒。
樱诺见了轻轻一笑,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
“如果不是命运作弄人,我们应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噢,不,也不能这样子说,在薛家,有你,就不能有我,有你母亲,自是不可能有我母亲存在。”
“我妈妈不是故意的。”
薛曼贞倔强的小脸拧成一团,明明她的年纪比自己大,为何感觉她看起来好小,脸小得不如男人一个巴掌,纤腰也不盈一握,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什么气质,而是一种叫楚楚可怜的东西。
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从骨子里延升出一种心疼。
她很美,却又有些给人林黛玉似的病态感,沧桑感,她就是一个纯洁女神的化身。
她一脸防血的表情,似乎在为自己的母亲争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我妈就是故意的?”
樱诺死死地盯着她,而她却抿紧嘴不再说话。
“我妈跟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已婚的身份,包括你的存在,我妈一无所知,如果我妈知道了,她绝对不会与他在一起。”
当然,就不会有她谷樱诺的存在了。
“薛曼桢,我知道,这么些年,你妈呆在监狱里,你一直都憎恨着我们,即然如此,你们又何必执意跑来跟我相认。”
她们的恩怨如此深,还不如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想找你,是爸的意思,他说奶奶需要手术钱,所以,他才去找你,找骜政的。”
薛薄俊不止找了她,还去找了骜政。
“奶奶做了手术后出了院,现在能坐在庭院里晒太阳了,她说很感激你与骜政,要不是你们,她可能就见不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了,再说,奶奶也很想你,她说,不管你母亲以前怎么样,你毕竟是薛家的孩子,所以……”
见樱诺的脸孔一寸寸凝结,薛曼桢根本不敢再说下去。
“我不是薛家的孩子,我姓谷,给我听好了,我与你们薛家这辈子八竿子打不着。”
她谷樱诺多可悲,谷家也没有她容身之处,谷家是谷芬芳母女的天下,而薛家,她也不可能再回去,没给过她丁点儿温暖,没给过她一丝抚育的薛家,与陌生人都不如。
“不管你怎么说,你身体流淌着薛家的血,那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不要以为我们是想高攀你,你即然不认我们,我们也不会认你,要不是因为你妈,我妈也不可能坐了这么多年牢。”
“照你这么说来,我妈就活该被你妈毁容,活该一次又一次被你妈带人去打,你妈做出那种事,法官判她终身监禁都是她的命。”
樱诺话锋凌厉,像一把把刀子剜着小女人的心,薛曼桢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她甚至哭了起来。
“要不是你妈勾引我爸,我们也不会过这种穷困潦倒的日子,我奶奶也不可能生那么重的病,我妈更不会去坐牢,这一切都是你妈害的。”
这么多年来,每次去监狱探望母亲,母亲都会在她耳边咆哮,骂她不中用,骂她没本事,没办法把她捞出去,没办法去征治坏人,让那个勾引她爸爸,破坏她们一家幸福的女人逍遥法外,而她们一家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从小就是一个话不多的女孩子,乖巧听话,奶奶让她往西,她绝不敢往东。
她只是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照顾,母亲杀人时,她才刚满过一岁,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恩怨都是后来去监狱探监时听母亲断断续续讲的。
母亲被关十年了,这十年来,母亲时时刻刻都惦记着那个逍遥法外的女人,她叫谷雪雁。
她没见过谷雪雁,不过,母亲的情绪或多或少还是带动了她一些,她尽量让自己活得开心,幸福。
可是,今日,谷雪雁的女儿谷樱诺找了来,她看到谷樱诺就想到了害她母亲入狱的女人。
心里就莫名地蔓延着一股强烈的恨意来。
仿若她这些年所过的贫苦日子终于找到了人来了发泄,所以,她才会语锋凌厉地说了这么多。
“要怪就怪你爸花心烂肠,要怪就怪你投胎成了薛薄俊的女儿,这一切真正的罪亏祸首是你父亲,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她们的悲剧全是薛薄俊造成,所以,他休想得到幸福。
凭什么她要原谅他,凌云宵毁容,对生活失去信心,不愿意回老家照顾,一头砸进了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情感世界中,这辈子,恐怕都走不出来。
“没有你妈,我爸也不会那样,我妈说,以前他也玩女人,可是,从来没正大光明过,你妈出现后,爸他就玩疯了,整天与你妈呆在一起,甚至忘记了他还有家,有他老妈,还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苦苦支撑濒临倒闭的企业,我妈一个女人撑得有多辛苦,我爸却什么也不管,甚至用我妈赚回来的血汗钱,去为你妈买珍珠,买高级的手饰,讨你妈欢心。”
薛曼桢越说越激动,在她上气不气说了那么多后,樱诺沉默了。
是呵!她曾对郁梵伤心绝望过,当初,她就是有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薛曼侦的母亲,带了一帮人凶神恶煞闯入‘蔓陀罗夜总会’,打了她的母亲谷雪雁,甚至不惜毁了她的容貌,想必,她也是恨极了,才会痛入死手,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女人完全失去了信心,可以说是彻底对一个男人绝望了。
一个企业本该由男人来支撑,然而,男人却整日埋首美人怀,江山岂不顾,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笑,听到美人笑的那一刻,他未曾听到家里旧人在哭,哭得掑心裂肺,悲痛欲绝,这种婚姻泥潭里挣扎里的女人活得不如一只蝼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立场,她该说薛曼柄的母亲,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女人有错吗?
如果说有错,就是她太执着,太在乎一个男人,一个家庭,如果她能看得开一些,放手成全她母亲与薛薄俊,说不定她早已浴火重生,脱胎换骨,又怎么会在牢里受这么多的苦?
可是,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付出感情,就会全心全意,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世界,男人有外遇,出轨了,她的天就塌陷了,天都塌陷了,她活着有个什么劲,玉石俱焚就是她最好的不归路。
可是,一旦失去理智做下这一切,到是发泄了,却最后不得不接受法律的制裁。
“如果你觉得歉意,就应该去把我妈妈捞出来,她的身体不太好,脚有很重的风湿,每天阴雨天,她全都都发麻,连路都走了,关她的那一间,是牢里寒气最重的。”
薛曼桢也许是真心疼母亲,眼泪扑簌簌地直淌,在她眼角滚出两条亮痕来。
樱诺的心口猛然一紧,薛曼桢的母亲虽说有错,毁了她母亲的容,可是,至少,她的母亲谷雪雁如今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相比较而言,人家却在地狱里正着痛苦的折磨。
再说,现在母亲已经移情别恋,对薛薄俊没任何感情了,这一场,谁输,谁羸,早就胜败已定。
“妹妹,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们都是受害者,可是,事情已经造成了,我真的不能让妈妈死在牢里,你没看到她,两鬓白发全成了银发,日子苦一点没关系,可是,我希望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尤其是我的妈妈,你帮帮我,好吗?妹妹。”
薛曼侦一口一个妹妹,把她的心都叫软了。
骜政说这女人脑子不太灵光,很单纯,为什么她感觉这个薛曼桢根本不简单,是一个极有头脑的人,只是外表给人太清纯,不谙世事的感觉。
有时候外表是看清楚一个人的。
“与我无关,我不想淌你们家的浑水。”
她冷漠地拒绝,是真心不想去淌薛家的浑水,就算是她救那个女人出来了,她也未必会领情。
毕竟,她们的母亲有那么深的仇恨与渊源。
“再说,我也没那个能力。”
“你有的,你嫁得那么好,我早就听说了,妹夫是京都里的官儿,我也见过一次,他人很好,只是怕你不同意,可能有些顾忌,妹妹,你就回去给他说说,让他搭一把手,帮忙说个情,我妈在牢里是真心悔过,这几年表现特别好,现在,只差一个为她说情的人。”
“再说吧!”
不想与她再说下去,樱诺付了钱走出咖啡馆。
薛曼桢也没有再追过来,她只是站在蛋糕店门口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满脸惆怅,然后,就钻入了蛋糕店上班。
人世间,不可能没人犯错,即然知道错了,只要她真心悔过,是可能饶恕的。
外婆的话在耳边萦绕,这是外婆从小就教诲她的话。
那个女人与她母亲有仇,虽说,凌云宵对她很薄情,甚至苛责,但,毕竟,她是从凌云宵肚子里生出来的。
她不可能搬石头去砸凌云宵的脚,那不也等于是砸了自个儿的脚吗?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地面很快就湿了,她也没带雨伞,拿了包顶在头上,在人群中穿梭,电话响了,掏出一看,屏幕上闪烁着‘骜政’两个字。
“喂。”
“你在哪儿?”
“在大街上。”
“哪条街?”
“中心路商业街。”
“站在那儿别动,我开车来接你。”
她刚想说不用了,耳朵里已经有一片嘟嘟的忙音在不断地扩大。
骜政要来接她,又不容她拒绝,她只得站在一家商铺门口,等待着他。
雨势渐渐转大了,不一会儿,刚才还拥挤的街头已经行人寥几,大家都忙着往家赶,没车的打的,街上连一辆的士都没有,这种天气,计程车司机应该是最忙碌赚钱的。
雨水落到地面,汇成了个个小水坑,水坑里不断溅起,湿了她的裤管。
小水坑里映着雨中的美景,滴滴水花溅落,又将映衬的美景划碎,一圈圈荡漾开去。
‘嘎止’一声,清脆的刹车声袭上耳膜,一辆绿色的吉普车驶来停在她脚边,溅起一路水花。
车门无声打开。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冲着她明朗一笑:“上车。”
“好勒!”
她正跨步走入车厢,就像电影放慢镜头一样,不知身后怎么就窜出一个女人,女人头发剪着短发,两鬓染了银丝,她的脸白得似鬼,好似从来没吃饭似的,面孔扭曲时,她摸了一把尖刀,刀子狠狠地向樱诺的后背捅过来。
樱诺根本不测这一切,骜政抬眼就看到了两鬓白发的女人,心跳到了嗓子尖口。
电光火石间,握住了樱诺的肩膀,猛地一扯,一个旋转,空气里传来了清脆的刀子捅进血肉里的咔嚓声。
那声音好清脆,却不动听,让樱诺惊若寒暗蝉。
妇人一愣,将刀子拔出,血从他后背溅出,继续想再捅,没想男人伸手一脚踢向了她的肚子,准确无语,尖刀从她手中滑落咣当掉地,身姿狼狈倒地。
“骜政!”
见他背上那个血窟窿,樱诺傻眼了,失声叫出!
前面开车的方冀同样了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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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说:“自杀,是懦弱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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