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瞧着,三皇子当真是伤的很重的,全身上下连块好肉都没有了。你说谁这么恨他,要将他伤成那样?”
“还能是谁?”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今日上京城生的这两件大事。
“嘘,这可说不得,当心要掉脑袋的。”便有人警惕的提醒道。
“那你们说,三皇子到底有没有跟和亲公主私奔?”
“我觉得这事儿不像是真的。你想啊,三皇子一直流落民间,那和亲公主却是一直住在逍遥侯府的,这两人能有什么交集?
怎么就私奔了?再有啊,倘若三皇子真的带着安然公主私奔了,摄政王凭什么还要救他?杀他都不够解恨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正当新一轮的流言以势不可挡之势淹没掉黄鸿飞与安然私奔的旧流言时,金巧儿被绿澜与如容悄无声息的弄到了皇甫琛面前来。
入了夜的地牢在火光笼罩之下,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分阴森寒凉之感。
犹自在睡梦中得意笑着的金巧儿被猝不及防的丢在地上,只着了白色单衣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被人反绑了双手,又塞住了嘴巴,惊惶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修长清俊的身影站在她对面。
他的身前是一个装满了滚烫红炭的大大的火炉,他微垂了头,修长漂亮的手指似不经意的摆弄着炭火中烧的红的烙铁。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这空间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似的,依然微微低着头,烛火的光影打在他脸上,幽幽暗暗叫人看不分明。
但金巧儿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瞳仁猛的一缩,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露出惊喜之色。随即便痴痴地望着那一张让她怎么看也看不厌的脸。
“呜呜…”阴森的地牢并没有因为燃的正旺的火炉而多一点暖意,呆的越久,越能感受到地牢里那种森凉的寒意慢慢浸透四肢百骸,冷的金巧儿忍不住呜呜出声。
皇甫琛慢慢抬起头来,却仍旧没有看向她。只将一直埋在炭火中的烙铁轻轻提了起来,那烙铁红的似血一般,冒着幽幽白烟。他的目光只牢牢锁在那烙铁上,眼中幽芒绵长而阴郁。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他幽冷的开口问道。
绿澜上前一步,替金巧儿松了绑,也将塞在她口中的帕子扯了出来。
金巧儿目光仍旧痴痴地落在皇甫琛那张精致漂亮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上,即便他面无表情,即便他满是冷意,她仍觉得幸福的快要晕死过去了。她有多久不曾这样放肆的看过他了?
“琛表哥……”她目光迷离而痴然,仿佛怕惊醒什么美梦一般轻声呓语道:“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皇甫琛。全然看不见她自身的处境以及皇甫琛手里的烙铁。
皇甫琛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撩了眼皮看了绿澜一眼。
绿澜忙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烙铁,几步走回到金巧儿身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烙铁轻轻印在她的腰身上。
“啊!”凄厉痛极的惨叫声窜入耳朵,让人不寒而栗。
嫩肉焦糊的味道瞬间弥漫,被烙铁烙烫着的地方犹自出滋滋的声响。
绿澜将烙铁收了回去,她心里恨极了金巧儿,恨不得立时就折磨死她,可却也知道分寸,在王爷没有问出公主的消息来,她还不能死,也不能让她就这么晕过去了。
原本娇弱美丽的女子此时浑身冷汗的趴在脏污的地板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修剪保养的极好的指甲几乎要扣进了地板里,在地板上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带着血迹的抓痕。然而这暗牢中,却没有一个人可怜她。
她犹如垂死一般趴在地板上,却固执的张大眼睛,看着依然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那个男子。
多么的好看,可又是多么的绝情啊!
“我……我做了什么,表哥要这样对我?”她忍着腰间的剧痛,一点一点的拼命朝着他的方向挪过去。
“是谁指使你?”皇甫琛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冷酷的看着她朝他靠近,眼底深处只有浓浓的厌恶与冰冷:“说出来,本王或可留你一命。”
金巧儿仿佛力竭。她颓然的停下动作,原还喘着气的口中断断续续的溢出呵呵的笑声来,她笑了半天,桀桀怪笑声犹如鬼魅一般,她却像停不下来。
皇甫琛的耐性却已经用完了,时间于他而言太过宝贵,多耽误一刻,就让安然离他更远了一点。
他尚且不知道她落在了谁人手中,更不敢去想她会被人如何的对待。每每想到她可能会吃的苦头,皇甫琛就恨不能将眼前的金巧儿千刀万剐!
“表哥,你对我可真……真狠心啊。”金巧儿笑够了,方才停了下来,她依然死死的看着皇甫琛,疯狂笑过之后的惨白的小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
“你想要找到她吗?我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弄死了我,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皇甫琛微微眯起眼。
他一直以为金巧儿就是个娇骄蛮横没有大脑的被太长公主宠坏了的女人,原以为吓唬吓唬她,她就什么都说了。没想到她竟然也有一把硬骨头。
审讯并不是他的强项,他也不愿意多看金巧儿一眼,于是转身就往外走:“叫肖大来。”
这一夜,皇甫琛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这一夜。不为人知的摄政王府的暗牢中惨叫声一刻未停。
这一夜,多少人奔走忙碌,却又无功而返。
待到天快放亮时,肖大才来到皇甫琛面前,经他手审了多少人这些年他已经记不住了。但金巧儿,却令他在往后的许多日子里都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