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年代,都存在着灰色地带。
有求助无门,官官相卫的罪恶,也有息事宁人,家丑不能外扬的沉默,人身财产安全没有保障一一弱肉强食并非什么值得帅气冷酷地夸耀的事情,若为强者固然滋润,可大部份人,都是只能任人鱼肉的弱者。
下朝后,赵湛走出宫门,和容妙真去酒楼厢房填饱肚子,顺便谈一些无关要紧的事情。
二人负责的领域相距甚远,暂时没有合作的机会,后者只想让前者从争储的阴霾中稍微高兴起来,就尽扯一些高兴的调皮话,一顿饭下来,从来不去烟花之地的赵湛,连春风阁哪位姑娘水多活好都知道了。
“玄深,你现在有觉得高兴一点了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知道这些事情……”赵湛拢起眉:“会让我高兴?”
容妙真思索了一下:“学海无涯,学问又岂会嫌多?。”
他白他一眼,不再在这种事情上深究下去,心情却是真的好了几分一一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些寻花问柳的情报,而是好友努力让他高兴起来所费的心思。赵湛将茶杯一推,店小二进来结账,请安报上数目后,就是低眉顺眼的安静。都是老油条了,知道哪些贵客喜欢上来就喊声大爷,哪些则喜静,最好一句多余的话也别说,而端亲王就属於后者。
而容妙真是最不安份的类型了,见了店小二这般作态,促狭打趣:“小二,上回我来,你可是进来就叫我容大爷的,这次我带着端亲王来,你怎么就对我冷淡了,教我好生委屈。”
“容大爷,小人岂敢呐,你老人家来了,小人高兴都来不及。”
一囗一个大爷的,对着容妙真这张白嫩的娃娃脸,赵湛瞥了他一眼,居然忍俊不禁,唇角微弯。
捕捉到这抹笑意的容妙真登时不平衡了:“我逗你那么久都不笑,小二一来你就笑?你变了,你不像以前对我那么好了。”
“看来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赵湛慢条斯理地将钱一结,笑意稍纵即逝:“我什么时候对你好了?”
……
“呃,容大爷,你还好吗?”
容妙真痛心疾首:“别提了,吾友叛逆,伤透我的心。”
他演得起劲,赵湛懒得理他,又往店小二手中打赏了些许,嘱:“带一份桂花糖蒸栗粉糕。”
“好喏,小人这就去办。”
这名字起得长而花巧,说白了就是桂花糕。
待店小二转身告退,容妙真才开始说人话,啧啧称奇:“这家酒楼的桂花糖蒸栗粉糕是做得特别好,去春风阁之前买上一份,保证姑娘们都喜欢,可你什么时候也爱吃这种点心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何要告诉你?”
“下回上早朝前我给你带啊。”
“酒楼没开。”
“我叫我夫人给你做一份,她爱捣鼓点心,我劝让丫鬟来做都不乐意。”
……
你当上朝是郊游,还带点心呢?
可能这种粉糕实在太受欢迎了,厨房一刻不停地做,没一会儿,就送到了赵湛手上。
“上回不是说过了?我侧妃爱吃。”
“你王妃呢?不爱吃么?”
容妙真是认识徐暖竹的,印象中是个认真得过份的姑娘,总是凶巴巴地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在各种聚会中打过照面,互相介绍认识,但也仅止於此了,这时提出来,无非是搞事。
赵湛瞥他一眼,语调平淡:“她没说过喜欢吃什么。”
“如果她说了,你也会给她带一份吗?”
“嗯。”又不差这点银两。
才以为好友开窍了,会主动讨姑娘欢心了的容妙真对他投去了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回多买一份,就是带回去她不饿,也肯定爱吃的……不过你只是为了让侧妃高兴就别了,女人最爱攀比这玩意。”
赵湛不说话,二人走出酒楼。
临别前,容妙真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那你是为了让你侧妃高兴么?”
“嗯。”
想起颜欢的笑着迎向自己的模样,冷硬的心就像淋了一层灼热的蜜糖,甜而温柔地融化硬冰。对於侧妃,赵湛总有许多美好的联想,而在娶她进门之前,这些感觉他想都没想过,不是不敢想,而是没想过,男女之事可以这么快乐。
父皇和母妃没有,他初次接触的林选侍,更像一场敬业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