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母亲在灵前称将用嫁妆奉养白家忠仆、家奴,那便是将来退回朔阳,宗族看到了国公府浩浩荡荡回去的仆从,看到国公府吃穿用度一如往昔,也不能再拿什么宗族大义来逼迫国公府为宗族出银子,毕竟这用的可都是她母亲的嫁妆。
宗族再无耻不要脸,也不能把为宗族贡献的说头,按在族人媳妇的嫁妆上,更不可能手伸的那么长去查白家媳妇的嫁妆。
否则,以后谁家敢嫁白家郎?
她想了法子,可母亲却将她的法子补得更为周全,关于宅子里这点儿事情她在母亲这里还有得学。
“此次为了宗族,银子我们国公府倾家荡产凑了!可话我也要先同族堂兄说清楚……”董氏看向白岐云,一字一句,音声如钟,“此次为宗族出力,我国公府既拆家散业挑了大梁,下次宗族要是再有什么可别再打我们这些遗孀嫁妆的主意,毕竟我们的嫁妆还要养活女儿,养活这些为国公府奉献处理的忠仆、家奴!待我们回到朔阳老家,还求族内给我们这些国公府遗孀一条生路,一点安宁。”
白岐云和两个庶堂弟立在一起,本应为挽回宗族声誉辩上一辩,可一想到刚才烛火无风摇曳,两次断香,死死抿住唇不敢开口。
声誉,乃是一个宗族的立世之本。
他万万没有想到,国公府这群将来要依靠宗族过活的妇人、女童,竟然连世族之本都不顾了,彻底与宗族撕破脸。
这要是让白岐云的父亲如今的族长知道,白岐云腿怕是保不住了。
“国公府家财散尽不要紧,所幸还有我等妇道人家的嫁妆,还怕养活不了我们的孩子和国公府的忠仆家奴吗?!”挺着肚子的五夫人齐氏被贴身嬷嬷扶着也来了灵前,她恭敬对董氏一礼,“只要能花银子买我国公府遗孀一条生路,莫让宗族把我们逼死!国公府家财散尽又有何妨?!不止有嫂嫂的嫁妆,还有我的嫁妆,嫂嫂……我们国公府诸人同舟共济,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一直倚在儿子棺材前,不欲恋生的四夫人王氏哑着嗓音开口:“还有我的嫁妆!”
“还有我的!虽说我的嫁妆比不上大嫂的,可当年也是十里红妆……嫁妆流水似的抬了一整天!”三夫人李氏闻讯而来,人还未到声先闻。
自古以来,出嫁的女子无不将自己的嫁妆看得比命还重要!当宗族逼迫国公府倾家荡产用银子买平安时,国公府诸位夫人站出来,称愿用嫁妆来养活国公府余下的子女,愿意养国公府的仆从、家奴!
这等比较之下,国公府诸位夫人是何等的气度!这朔阳白家宗族又是何等的龌龊?!
民间百姓不是没有家里死了男人又无男丁的绝户,那些孤女寡母谁又能保住男人给留下的产业?大多都是被宗族抢了去。
没成想,就连白家这样的世族,也是这样的龌龊。
白卿言垂下热的眼眸,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婶婶们义薄云天,虽说平日里几房相处难免有口角,心生不愉,可一旦真的遇到难关,白家便无比团结。
这……便是白家数百年来,生生不息,荣耀愈加繁盛昌茂的原因。
世间只有血脉之情不能以银钱衡量,祖父这话并未说错……
“国公爷曾在宗族数次说过,国公府显赫为宗族出力应当应分无怨无悔!宗族绝无并无逼迫国公府遗孀的龌龊念头!世子夫人动辄拿嫁妆说话,实让宗族难堪!让天下人以为我白氏宗族族长乃是夺人遗孀产业之人!既如此……哪怕违背国公爷遗愿,宗族也断不敢领受国公爷这份好意,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