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带,在进入八月份后,眼看地里的庄家都被雨水泡烂了,可雨却没见停,反而越下越大。
京城一带的雨水,也比往年要多。
离京一百里地的官道上,山体滑坡,巨石滚下,阻拦了所有要进京的马车。
而那条道,是江宁城唯一一条入京城的官道,许氏的马车也被拦在了一百里外的小镇子上。
许氏派了身边的贴身陆嬷嬷赶到京城,找上了夏梓晗。
“入京的官道被堵了,老奴是冒着雨抄小路赶来的,一百里地走了五天才到……”
陆嬷嬷一见到夏梓晗,就泣声泪下,先是为自己诉了一顿苦,才说了许氏的境况,“官道要半个月才能疏通,太太和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被堵在了会昌镇,那样一个小镇子,连像样一点儿的大客栈都没有,太太没办法,才租了一家私院住着。”
“太太派老奴先来一步,是想告诉二姑娘一声,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来京了,老爷租的那个二进的宅子怕是住不下,太太就想到二姑娘手上有一个皇上御赐的四进大宅子,让二姑娘提前收拾出来给太太姑娘们住。”
哦,明白了。
她想了大半个月想不通的目的,原来是在这里呢。
前世许氏会来京城,是因为她手上有骗她的一万多两银子,许氏拿着银子来京城享福的。
而这一世,她爹在京城过的日子比和尚都还要清苦,可许氏还是来了。
还带着夏梓滢来了。
她想不通,一向过惯了富余生活懂得享受的许氏和夏梓滢,怎么会来京城跟着她爹过清苦的日子。
现在她明白了。
原来,许氏会千里迢迢来京城,是早就打着她那栋宅子的主意呢。
或许不止吧。
还有她那个庄子呢,那庄子一年的收益最低也有五六千银子,够许氏母女在京城里挥霍的。
“二姑娘,你要是忙的话,就把宅子交给老奴去打扫就行,那官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疏通,老奴闲着也是闲着,就让老奴去收拾吧。”
陆嬷嬷见夏梓晗许久不吱声,只是用深沉的眸子盯着她,盯的她头皮麻,心脏颤颤,有一种慑人的压迫感,压的她竟抬不起头来。
仅片刻,她的背后就冒出一层冷汗,却又不得不出声。
夏梓晗冷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正好掩饰了她嘴角的嘲讽。
茶水在嘴里转了几个圈,才被她咽下。
是她喜欢的大红袍香味。
她轻抿一笑,放下茶杯,这才道,“那栋宅子,我早就租出去了,没办法空出来。”
陆嬷嬷惊愕,突然冷笑,“不会是二姑娘不舍得让太太住进去,故意这么说的吧?”
夏梓晗脸色一凛,一股磅礴的气势汹涌澎湃朝她射去,“太太身边的嬷嬷,不过如此。”
“来人啊,掌嘴。”
不等陆嬷嬷反应过来,就被楚枂一把揪起,扇了十巴掌。
夏梓晗会突然翻脸,陆嬷嬷做梦也没想到。
毕竟她是太太身边的人,夏梓晗要打她,那就是打了太太的脸,太太是夏梓晗名义上的母亲,她忤逆太太,那就是不孝。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她相信,夏梓晗绝对不敢动她,她才会肆无忌惮的出口指责她。
可没想到,夏梓晗竟敢打她嘴巴子。
陆嬷嬷跪在地上,瑟瑟抖,看向夏梓晗的眼中也有了一丝惊惧。
太太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那栋宅子和那个庄子,太太要把它们留给三姑娘做嫁妆。
三姑娘若有了那宅子和庄子做嫁妆,婆家也能好找一些,以后就是进了婆家门,婆家也能高看三姑娘一眼。
太太的陪嫁少,家里还有一个小少爷,总要留一些给少爷手上,还有留一些自己傍身,给不了三姑娘太多嫁妆,而夏家公中嫡女出嫁又有制度,一个嫡女只有四千两银子的陪嫁。
四千两银子在江宁城已经不少了,可拿到这京城来,是真心不多。
三姑娘已经九岁了,再过个三四年就要给她找婆家,太太不得不先未雨绸缪,为三姑娘打算。
可那宅子和庄子都是皇上御赐给二姑娘的,太太身为继母,也不能直接明着夺过去,就想先一步住进宅子里。
只要二老爷一直在京为官,太太老爷和几位姑娘们一直住着,三年后二姑娘及笄后出嫁,她也不好把老爷太太们都赶出去。
到时候,再找个借口把房契地契过到三姑娘的名下就是。
至于那个庄子,这一大家子在这里总是要吃饭的吧,就凭老爷一个人的俸禄可养不了一大家子,到时候就在二姑娘面前哭穷,不信她不拿出银子来。
只要她肯拿银子,太太就有办法让她双手奉出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