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
紫鸢听着墨锦随时传回来的外面的情况,不禁满心惊讶。
从小姐开始盘算这件事情开始,她和流鸢一直都是陪在她旁边的,可即便是从头看到尾,她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王妃,三小姐那边以后怎么办?”
这件事情过后,想来慕青欢定是会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日后怕是更加会与小姐对着干了!
“她当初既是答应了嫁到锦乡侯府,便也是存了金蝉脱壳的心思,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与我一起。”慕青冉的声音很淡,语气中满是云淡风轻。
从设计慕青欢与袁逸的那日起,慕青冉便知道,她与慕青欢的关系绝无可能缓和!
因为从一开始,慕青欢便已经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甚至是较之慕青蓝,更为坚定的选择!
“可奴婢担心她日后会对您不利!”紫鸢话音方落,却是忽然感觉亭中杀气四溢!
慕青冉啼笑皆非的看着眼前冰着一张脸的夜倾辰和目露凶光的流鸢,虽是状似有些无奈,可心下却满满皆是暖意。
而暗处的几只,也皆是磨刀霍霍。
谁敢对他们家王妃不利,让他们流年不利!
紫鸢:“……”
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有锦乡侯府才有她的立足之地,若是连侯府都没了呢!”
什么?!
见慕青冉的唇边满是温婉的笑意,紫鸢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姐是打算将整个锦乡侯府都折进去?!
闻言,夜倾辰却是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只安静的坐在一边专心致志的剥着荔枝。
眼下尚且不是正当吃荔枝的时节,可是昨日他进宫瞧着有人进奉的荔枝,当即便向庆丰帝要了几筐。
原因无他,青冉素日对吃的东西虽是不十分挑嘴,但是她特别爱吃的东西极少,也唯有荔枝,她见到还能多食一点。
看着满满一盘晶莹剔透的荔枝肉,目光再移向那一双素日握剑的手掌,慕青冉的心中似有暖流划过,看向夜倾辰的眼神也满是柔情蜜意。
似乎只要事关她的事情,他皆是亲力亲为,很少假他人之手,明明他是那般高不可攀的人,如今却偏偏变得这般贤惠,若非亲眼所见,她自己也是实难相信的。
莫要说是慕青冉,就是素来与夜倾辰不合的流鸢见了,也不免嘟着嘴,将眼睛转向了一边。
姑且就看在他对小姐不错的份儿上,今日不同他计较了。
想到什么,紫鸢微微皱眉道,“王妃,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锦乡侯就这么干看着吗?!”
这么大的事情,锦乡侯竟是还坐的住!
“自然不会!”她想,那人如今多半已经进宫了吧!
……
御书房
“爱卿此时进宫,是为了何事啊?”庆丰帝面色微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锦乡侯,眸色微凉。
“启禀陛下,臣是为了兵部的恤银之事前来。”锦乡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余光扫过一旁的袁逸,眸中满是怒意。
一旁的方庭盛闻言,却是不禁一愣,这锦乡侯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啊?!
他本以为他是来解释安息香的事情,可谁知竟是又将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拿出来翻腾!
袁逸就跪在锦乡侯的旁边,也是满眼的费解之意。
他原本以为父亲来救他的,怎地又提起了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恤银?!”庆丰帝的语气满是疑问,眼中却隐隐有着玩味之色。
这事情已经过去这般久的时日,这老东西如今是打算在这事情上作文章?
“前几日臣偶然与纪大人聊到此前江南的疫症之事,虽是病情已过,但是江南之地本就不比丰鄰城富庶,经此一灾,百姓生活更是艰难。”
知道锦乡侯的话并未说完,庆丰帝也不出言打断,而是听他继续说下去。
“臣恐陛下为此日夜忧思,不得安寝,是以想要为陛下分忧。”锦乡侯的言辞极为恳切,如果不是今日的时机太过恰好,只怕大家都要以为他竟是真的为了庆丰帝解忧而来。
“哦?不知爱卿打算如何为朕解忧啊?”
“臣打算变卖几间香铺,以解江南百姓之苦。”
闻言,袁逸的脸上满是震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从锦乡侯进殿开始,袁逸便一直不敢看向他的方向,唯恐看到的是一双盛满怒意的眼眸。
他本以为,父亲既是进宫求见陛下,必然也是来帮他解释安息香的事情,可是怎知他竟是提了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如今又听到他说起要变卖府中香铺的事情,让袁逸一时间更是摸不着头脑,父亲这是打算做什么?!
他们锦乡侯府素来以调香起家,如今竟是打算弃了本家嘛!
袁逸实在是想不通锦乡侯这般举动是何意,可是他想不明白,不代表庆丰帝和方庭盛也想不明白。
锦乡侯这明摆着就是打算将功折罪,破财消灾。
既是将侯府诺大家业都显在了庆丰帝的面前,惹起他怀疑,那他只能将这些钱财散出去,方才能解了侯府的危局。
否则的话,只要庆丰帝惦记着侯府一日,他们袁家又岂有安稳之时!
当然了,如何名正言顺的将这笔银钱散出去,锦乡侯也是经过百般思索的。
若是他贸然提起要赈灾江南,那只会更加证明他侯府万贯家财,富可敌国,届时就是真的说不清了。
可是如今,他言明自己要变卖香铺,拿这笔钱财去赈济江南受苦的百姓,这便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不想爱卿竟是有这份思量,朕心甚慰啊!”话已至此,庆丰帝如何还不明白锦乡侯的打算。
说到底,这件事情并不足以让陛下对他们问罪,毕竟也没有什么十足的罪证,可是怕就怕在帝王的心机难测,唯恐被他惦记着。
“为陛下分忧,理应如此。”
见庆丰帝松了口,锦乡侯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下。
方庭盛看着眼下的局势,心下也不由得佩服锦乡侯,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竟是这般大手笔,可是仔细想来,为了保命,散些银钱也不值什么。
不过这却是方庭盛想的太过简单了!
表面上看来,锦乡侯不过是损失了一些银钱,可是实际上这件事情带来的后续影响可是无穷无尽的!
袁逸回到侯府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无比的颓丧,初时的意气风此时尽显落魄狼狈。
他原本满心以为自己会得到陛下的赞赏,进而为自己以后的仕途铺路,可是谁能想到,庆丰帝听完方庭盛的禀报,竟是脸色晦暗的望着他,一时间让他心惊不止。
若说袁逸蠢笨倒也不是,只是一个人的想法若是太过深陷其中,旁边无人指点迷津,那他便会愈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无论如何也是想不明白其中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