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席间,夜倾睿先尝了一口酒之后,不禁满心感慨,皇兄竟是连桂花酿都拿出来了,看样子宋祁当真是颇得他的心意啊!
三人谈笑间便是推杯换盏,可是后来夜倾睿却是忽然现,宋祁竟是滴酒未尽!
“这可是桂花酿,皇兄素来极为珍视,今日是瞧着你的面子拿了出来,宋大人竟是不赏脸吗?”这酒他肖想许久了,可皇兄就是不舍得让他尝尝,今日难得有此机会,谁知这正主儿竟是这般不给面子!
闻言,宋祁的神色似是微愣,倒是夜倾瑄替他解释道,“子策不宜饮酒,七弟莫要为难他!”
见夜倾睿满脸的疑惑之色,宋祁便接着夜倾瑄的话斟酌着说道,“……还望殿下恕罪,非是微臣不赏脸,只因臣幼年咽喉有疾,这般辛辣之物,着实不敢接触……”
否则的话,他便是有多少个胆子,也是不敢这般折了大殿下的颜面。
“哦?竟还是有这样的事情,那如今如何了?”听宋祁说起这样的事情,夜倾睿倒是一时来了兴致,不禁有些好奇。
他此前倒是从未听说过,宋祁竟是还有这样的病症,不能品尝美酒,于这世间活一遭岂非是失了许多乐趣!
“倒也无甚大碍,不过就是忌些吃食!”如今能开口说话,能出声音,他已经算是很满足了。
“原来如此,不若改日派一名太医再为你仔细瞧一瞧……”既是仍在忌口,那想来并未好的彻底。
“这……如此,便有劳殿下了!”虽然依着宋祁自己的感觉,这喉咙段或是不能去了病根的。
只是七皇子既是开了口,他若一再否定,倒是显得他不识抬举,左右看与不看也无甚大碍,何苦折了人家的心意。
三人一时只谈天说地,宋祁虽未饮酒,但是席间也不曾冷了场,倒是显得极为热闹,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聊着聊着,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如何,夜倾睿竟是话锋一转,忽然问起了宋祁的家事。
“宋大人至今未曾娶妻,可是这丰鄰城中的姑娘挑花了眼?”这样的话分明是有打趣宋祁的意思在其中,倘或是换了旁人来说,那宋祁定然是要不悦的。
可若是换成了夜倾睿,他倒是并未与他计较,这位七殿下素日风流惯了,说的话也是时而不着边际。是以宋祁听闻夜倾睿的话之后,不过只是微微摇头轻笑,并未多说什么。
“说起来,子策倒也当真是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忽然,竟是一旁的夜倾瑄也开了尊口,这倒是令宋祁觉得惊诧不已。
七殿下说说倒也罢了,不想竟是连大殿下也如此说,如此一来,原本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宋祁不禁心下一紧!
好端端的,这两人说起自己的婚事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为他议亲吗?
这般一想,宋祁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家业未成,微臣尚且不愿去想那些儿女私情!”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宋祁的脑中竟是浮现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
不管是她于冰上起舞的英姿飒爽,还是看戏听曲时的专注认真,都仿若是昨日的景象一般历历在目。
“诶……古人有云‘成家立业’,便是可见要先成家,方可立业!”似乎是有些不赞同宋祁的话,夜倾睿只微晃着手中的酒盏,看着晶莹的酒水在杯盏中漾起一圈圈的波纹,那一双桃花眼也仿似染上了丝丝笑意。
收敛心神之后,听闻夜倾睿这般说,还未等宋祁开口,却是又听到夜倾瑄的声音沉着响起,“这一次七弟的话倒是有几分在理……”
说完,便只见夜倾瑄颇具深意的看了宋祁一眼,似是隐隐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若我说,皇兄你不若就为宋大人指一门婚事吧!”夜倾睿的话像是随口一说,但却是令宋祁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
事到如今,宋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来今日的这一场酒席……也不是白吃的!
只怕饮酒作乐是假,为他选定一门婚事方才是真!
他们兄弟两人一唱一和,看来一是有定下自己婚事的主意,再有的话……恐也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
如今大皇子与六皇子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倘或将来真的要是再加进来一个三皇子,怕是会更加的麻烦。
想必他们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婚事来拉拢朝中的朝臣,既可以将其招揽在麾下,又可以进一步的控制住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般一想,宋祁的眼中却是不觉闪过了一抹幽芒!
若是应下的话,只怕将来自己的婚事便要由他们做主了,可若是不应下……又恐就此生了嫌隙!
正在宋祁左右为难之际,却是忽然听到夜倾瑄的声音再次响起,“子策觉得……严家女子如何?”
话落,却是见到原本宋祁还在微思的脸色猛然便是一僵!
严家……
严倩雪!
只想到这个名字,宋祁的眼中便瞬间闪现了无尽的厌恶和鄙夷,那般唯利是图的女子,如何堪为良妻!
当年严权对他宋家所做的一切,难道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嘛!
便是之前种种皆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此后他们到了丰鄰城中,甚至还在四处散播谣言,意图抹黑他们宋家。宋祁自认并非是什么狭小之人,但倘或他们是事事针对自己而言,他也不会如此动怒,但是严家竟是生生折腾出娘亲当年的事情,这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哪怕是陛下亲自来赐婚,他即便是拼着一死,也段或是不会应下这样的婚事!
瞧见宋祁瞬间突变的神色,夜倾睿和夜倾瑄两人不禁相视一眼,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严家家大业大,宋家不过是寒门小户,断然是堪配不上的。”未等他们两人再说什么,宋祁却是直接拒绝道。
也不管自己这样直来直去会不会引来夜倾瑄的不悦,他竟是好像拼着一死也不愿迎娶那女子似的。
闻言,夜倾瑄却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子策这是说哪里话,本殿不过是随意问问而已,你莫要多心……”
这话夜倾瑄倒是也不全然是在撒谎,他虽是提起了严倩雪,但并非就是一定要为他们两人牵线的意思。
当时严家初到丰鄰城中,与宋家闹出的那一段故事他也是多有耳闻。
平心而论,若然是他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定然是无法容忍的,而宋祁既是当时恨他们入骨,又怎会轻易的经旁人三言两语便尽释前嫌。
今日他刻意提起他的婚事,倘或是宋祁在他说起严倩雪的时候,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会应下这门婚事,倒是会令他感到有些奇怪。
是以他如今这般直接出言拒绝,夜倾瑄非但是没有不悦,反倒是心中有些放心。
“微臣不敢……”微微收敛心神之后,宋祁不觉沉声应道。
方才在听大皇子说起严家女子的时候,他心中一时想了许多,但是一直浮现的……却总是那女子的一张脸。
总是微微仰着头,眼角微微上挑的望着他,却是显得无比骄傲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