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依旧没有睁眼,听到尹攸宁的话,咯咯笑道:“养什么呀,就养一身小肥肉!”
尹攸宁薄唇贴近她的耳朵低声笑道:“奶奶养出一身小肥肉就更美了,汉有合德,成帝大赞‘温柔乡’,唐有贵妃,温泉水滑洗凝脂,我朝琅環公主冰肌玉骨,迷死驸马不偿命……”
柒柒樱唇嘟起,“整日里胡天胡帝的,现在日头还老高呢!”
尹攸宁更乐了,“奶奶这是误会了吧,小的只是把奶奶抱到床上休息片刻,没想做坏事,奶奶小脑袋瓜想什么呢……”
两人正笑闹,外面传来夭夭的声音,“小姐,国公爷着人传话,今日晚饭全家人一起用,让您和姑爷早点儿过去。”
柒柒睁开美眸,“父亲今日是怎么了,突然间就想起全家一块儿用饭?”
尹攸宁躺在她腿上道:“大概是老三要大婚了,有事嘱咐咱们几句吧,管他呢,反正不干咱们的事儿,只管吃饭就是。”
柒柒见他颇有几分疲惫的样子,轻轻给他按着头,不一会儿尹攸宁便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柒柒把尹攸宁唤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自己依旧躺在柒柒腿上,嘟囔道:“娘子怎么不把我放到床上去,你的腿该麻了。”
柒柒笑道:“快起来了,还得换衣裳去父亲那里吃饭呢,晚了他又要说你了。”
两人快速梳洗换衣裳,准时来到了国公府主院,大家仿佛都是掐着点儿的,陆陆续续也都到了。
老夫人去慈云寺小住不在府里,今日饭桌上就是国公爷夫妇最大,见大家都到齐了,赵氏示意大家都坐下。
几兄弟和少奶奶们都按次序一一坐下,尹修元才开口道:“下个月老三大婚,大家总是又要辛苦一段时日,所以今年为父的生辰就不打算大办了,也不是什么整寿,就当是咱们一家子聚一聚,你们也都成年了,今年的生辰就听听你们的意见,是在府里乐一乐还是去哪儿玩一天,都依你们!”
一席话说完,从赵氏到六奶奶全呆住了,镇国公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一向在家里都是不苟言笑注重规矩的人,突然变得柔和随性,也是很吓人的好不好!
见大家都不吭声儿,镇国公颇有几分尴尬,咳嗽了两声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为父就做主了,咱们就到庄子上玩一天,就去你们曾祖父置办的那个可以跑马的庄子,你们几兄弟可以练练骑射,媳妇们也学着骑一骑马,都是很有意思的,就这么定了。”
大家面面相觑,很想说咱们不想去行不?可没人敢反对,于是行程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
饭后各自散了,柒柒一路上扯着尹攸宁的袖子问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呀,明明你们六兄弟中骑射只有你和三哥擅长,他这是要干嘛,难道是……”
尹攸宁笑而不语,柒柒知道在自己屋外说这些不好,便忍住了。
回到屋里,尹攸宁自行把外裳脱了,又过来帮坐在妆台前的柒柒把头上的饰取下,把头散了,这才笑道:“你猜的没错,他就是那个意思。”
柒柒撇了撇嘴,“弄的什么玩意儿,一点儿都不干脆。”
尹攸宁叹息道:“父亲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性子,一辈子都在权衡利弊,却总是两头不讨好,嘴硬心软,魄力不足……”
柒柒噗哧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儿子,挑起父亲的毛病来头头是道的,我却觉得他其实是个不错的父亲,起码他对你们这些儿子都是自内心关爱的,希望你们兄弟同心呀。”
尹攸宁不以为然道:“同母的兄弟,想要同心都不易,何况异母的?除非是遇到灭顶之灾的时候或许尚可窥得一二,像这样利益纷争的时候,简直就是做梦,高门大户中像大哥那样的人又有几个?”
柒柒站起身来,轻抚着尹攸宁完美的轮廓,“总之我觉得父亲这次就是故意偏着你的,他明明知道你的本事,提出这么个建议,就是要让家里的人都认可他的决定,做不到心服,起码嘴上说不出什么来。”
尹攸宁轻轻把柒柒抱进怀里,把脸埋在她颈窝上,闷声道:“我知道,可我一点儿都不高兴,说句不客气的话,我是原配嫡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需要弄那么复杂?说来说去原因还是在他身上。”
柒柒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娘亲不值,可我觉得父亲大概也是有苦衷的,等一切尘埃落定,咱们好好和父亲谈一谈,好吗?你们是亲父子,我想你们关系好了,娘亲在天上看着也会欣慰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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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三,已近清明,也是镇国公尹修元四十三岁寿辰。
春雨贵如油,这一年的东齐京城却是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场春雨,恰似江南清明时节雨纷纷。
好在这一日天气放晴,方才不辜负镇国公的一番心意。
一行人女眷都乘马车,男子则全随着镇国公骑马,连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二少爷,文气的五少爷,瘦弱的六少爷都不例外,倒也平添了几分英气。
镇国公其实也不算老,正值中年最富魅力的年纪,他今日骑一匹黄骠马,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六个长相俊美的儿子和一群英姿飒爽的护卫,一水儿的高头大马,颇有几分大将巡营的味道。
后面紧跟的几辆马车也不似往日女眷出行那样莺声燕语,几乎没有出什么响动,像是呼应着镇国公肃然的调调。
庄子离京城并不算远,他们出得早,不过辰时末便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