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南宫仪就被碧荷、小谷给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她睡眼朦胧地靠在迎枕上,十分不悦,“天还没亮,起这么早做什么?”
“哎呀我的祖宗,这都寅初了,等天大亮就该拜堂了。”碧荷手脚麻利地给南宫仪套上一件小袄,就把她身上的被子给撸下来。
暖融融的被窝就这么没了,南宫仪无比哀怨地瞪了碧荷一眼,悻悻道,“死丫头,就知道来这一套!”
其实碧荷平时也不会这样,但这个时候万分火急,由着她家公主再赖床,可就赶不上良辰吉时了。
碧荷嘻嘻笑着赔罪,“公主,今儿您且听奴婢一回。等过了今日,您想怎么处置奴婢都成!”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南宫仪再困,也没了脾气,只得由着碧荷给她披了大氅,和小谷把她簇拥到隔壁的盥漱室里去了。
虽然春寒料峭,但她这屋子里还生着地龙,四季如春,不觉得有多冷。
盥漱室,已是热汽蒸腾。
香樟木的浴桶里,盛了大半温热的水,上面撒上一层花瓣,闻上去芳香四溢。
“这都是月嬷嬷托人送过来的,最是滋养肌肤。”小谷喜滋滋地伸手试了试那水温,撩了一把花瓣给南宫仪看。
南宫仪不由感慨,到底有钱人家好啊,连洗个澡都这么讲究。
“月嬷嬷有心了。”她念叨了一句,人家好歹送她干花瓣来着,连个“谢”字都不说,可不好。再说,月嬷嬷是耶律玄的乳母,情同母子,她自然要爱屋及乌。
“公主赶紧下去洗吧,不然水凉了。”碧荷见南宫仪迟迟不动,忍不住就催了句。
别的女子要是能嫁给摄政王,估计这会子激动地都能疯了。也只有她家公主沉得住气,不紧不慢的,连洗个澡都还得人催着。
不过她家公主这副性子,她喜欢得紧。从来不矫揉造作,更不会对她们这些奴婢呼来唤去,能伺候到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南宫仪这会子还没清醒过来,懒得一个指头都不想动,由着两个丫头把她的大氅和小袄给脱了,然后穿了一件肚兜下了水。
虽然在这两个丫头面前脱光光很是不自在,但穿着衣裳泡澡,实在是不舒服。
温热的水沁入毛孔,浑身都滋养开来,暖呼呼的,十分舒服。
南宫仪不由喟叹一声,舒坦地倚在浴桶的壁上,闭目养神。
碧荷手脚麻溜地把她那头乌黑的长梳拢,又指挥着小谷拿来香胰子、鸡蛋,香醋,还有一钵牛乳。
听着碧荷嘴里碎碎念地要这要那,南宫仪不觉好笑:这古代洗个头还真是费劲儿呀,又是牛乳又是鸡蛋的,还有香醋,这是要做菜呢?
搁在现代多省事,直接用个洗露就完事儿了。前世,她假小子一个,头也没多长,每天都洗头,不像这古代,长飘飘,洗个头还要兴师动众的。
不过对于小谷她们来说,能这样洗个头,那是相当兴奋的。
碧荷就着那木桶的边缘,把南宫仪那头乌黑的长放在小谷打来的水盆里,轻轻地泡湿了,然后用香胰子搓洗了一遍。冲洗干净之后,又拿鸡蛋打碎,取出蛋清和香醋和了,轻轻地在她的乌上抹了一遍。
“用这个洗,最能滋养头,让长不干不燥,不易断。”碧荷碎碎念地解释着。
在南陈皇宫,南宫仪可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在荣贵妃这个女人手里过日子,哪里会这么舒服?
一路上到北辽,也是风餐露宿的,脏了随意地用香胰子洗洗就不错了。
只有在摄政王府,南宫仪才能放轻松,好好地洗个头。
听碧荷这般说,南宫仪暗笑:这鸡蛋配香醋,大概跟前世的护素差不多了。
虽然前世的东西好用,但到底是化工产品,还是这古代的东西天然无害!
碧荷和小谷一边忙活着,一边时不时说笑着,让昏昏欲睡的南宫仪终于清醒了许多。
她也跟着两个丫头说笑,一会儿精神就来了。
碧荷和小谷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她那头长给洗好,然后用布巾反复地擦着,吸干水分,松松地挽了个髽,用一根扁方固定了。
南宫仪不由暗想,等她闲着,可得研制些洗头洗面的东西,既好用,还要方便携带。
之后,两个人就开始给她擦洗身子。
先是用丝瓜络把全身上下着实搓洗了一遍,直搓洗得南宫仪全身的肌肤都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碧荷看着热气蒸腾中,被她搓红的皮肤,笑得很是尴尬,“对不起公主,奴婢手劲儿大了些。”
“你要是再重点儿,估计都能给搓掉一层皮。”南宫仪瞥了这丫头一眼,嘟起了嘴儿。
其实也没那么疼,反而用丝瓜络搓澡,舒筋活络,搓完浑身都轻松了。
不过南宫仪可不想夸碧荷,免得让这丫头尾巴翘上天。
之后一道程序就是打盐。
南宫仪真正见识到这古代的美容法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反而还挺繁琐。
这盐都是那种老粗盐磨细了的,粉末一样,碧荷在手心里放了些,用温水融化了,轻轻地覆在她的背上,慢慢地揉搓着。
南宫仪只觉后背热乎乎的,碧荷的手所到之处,都跟有一团火在炙烤着她一样,却偏又舒坦地很。
碧荷缓缓慢慢地给她搓遍了全身,然后又用清水冲洗了一遍,果然,肌肤更加光滑细嫩,如剥了壳的鸡蛋般。
南宫仪满意地捻了把自己的肌肤,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