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定礼成之后,大家都收起自己的心思,祝福起林小桥和陈学文这对刚刚被定下亲事的小两口,尤其是那媒婆,道喜的吉祥话,说着就没有停的下来过。
还有,林小桥的姥姥孙氏和姥爷李老头子,也是一脸高兴欣慰的模样,两位老人家都没有想到,居然能这么快的,看着自个儿疼爱的小外孙女定亲,而且这定亲的对象,还是一个品性样貌,都很出挑的少年,这怎能不让这两人高兴呢!
所以,孙氏便拉着林小桥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姥姥今儿个真是太高兴了,看着咱们小桥丫头都定亲了咧!姥姥姥爷真诚的祝福你们两个,以后你们可得好好相处啊!”
林小桥看着姥姥孙氏,有些激动的样子,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实在不知,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来说,应该有啥子反应才算正常,所以只得低下头,装着害羞的模样,盯着自个儿的鞋面瞧着。
李氏瞅着自个儿闺女那害羞的样子,便起身从自个儿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那媒婆手里,笑着客气的说道:“今儿个真是辛苦您了!以后等两个孩子成亲之时,定会请您来喝杯喜酒的。”
郑寡妇看着李氏的行为举动,也立马从自己袖子里头,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起身送到那媒婆手里,也是客气的说道:“道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您定要过来喝这两孩子的喜酒啊。”
那媒婆捏着手里头的两个大红包,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这两个红包一拿到手,她便知道分量不轻,里头可都是装着银角子咧,今儿个这趟差事可真是没有白来,这两家人出手都是挺大方的,收获还是挺多的哟。
于是,媒婆收了钱财,心情更是愉悦,便又挥了她的强项,说了一车的好听话,那都不带重复的,然后便神色颇为满意的告辞离开了。
等到媒婆离开之后,这屋子里头坐着的,可都是自家人了,大家说话聊天,也更放开了一些。
大郎二郎两兄弟都凑到林小桥面前,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嘴里头也是说着啥子恭喜,祝福之类的话语。
瞧着面前的两张俊脸,林小桥真想朝着两人,挥舞拳头,打上两拳,这两个哥哥真是忒烦人了!
但是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还是今儿个这样的场合,她只得忍住自个儿有些暴力的冲动,拿她的两只大眼,使劲儿的瞪着两个哥哥。
而大郎二郎两兄弟,看着自个儿妹妹,那好似要吃人的眼神,也不害怕,依然是嬉皮笑脸的。
这场景惹得在场的众位长辈,都是开怀大笑,也纷纷凑趣,拿出话来,打趣林小桥。
李氏瞧着兄弟两个也闹得差不多了,便出声阻止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消停下,都别闹了啊!”
大郎二郎两兄弟,听到自个儿亲娘话,自然也就只得收手,不能再闹了,便各自坐下喝茶。
李氏看着自个儿一心疼爱的小闺女,低着头,好似有些的害羞的,安安静静的坐着,不似往日那般,叽叽喳喳的动个不停,突然有些感慨,这小闺女今儿个便定给别人家了哟。
她又看了看,一旁坐着斯文有礼的陈学文,心里由衷的希望,这两个孩子,将来能够幸福,所以,李氏便冲着陈学文说道:“学文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半个儿子了,婶儿对你,也没啥子旁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好好跟小桥丫头相处,她还这么小,以后你就多包容她一点儿啊!”
陈学文在李氏唤他的那一刻,便起身走上前来了,一直恭恭敬敬的站着,十分谦虚有礼的,听着李氏的话。
待李氏说完之后,他为表自己的心意,便双膝跪下,一脸诚恳的对着李氏说道:“婶儿,你放心好了,我会慢慢等着小桥妹妹长大,然后跟她成亲,好好的过一辈子的。”
李氏看着这个温文尔雅的俊秀少年,一字一字的,向着自个儿做出这样的承诺,心里有些感动,连忙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陈学文,有些欣慰的说道:“孩子,快起来啊!你的心意,婶儿都知道,婶儿相信你!”
一直坐着看着这一幕的孙氏,心头也有万千的感慨,这孩子真是个好的,咱家小桥许给他,不亏啊,便也出声说道:“好,真好!这孩子真是好,我觉得自个儿是越瞧越喜欢这学文。二牛啊,你们可是给小桥丫头,选了个好夫婿啊!”
林二牛听了孙氏的话,此时,也是欣慰的看着陈学文,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来,闺女能找个好夫婿,许个好人家,他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但他一向不怎么多言,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个儿心里的想法,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声说上两句,但他自内心的高兴和愉悦,却是显而易见的。
林小桥看着这些煽情的场景,自个儿心里也是有些甜滋滋的,她的学文哥哥真是人见人爱的,而且,这样好的学文哥哥,从现在起,已经是属于自个儿的了。
想到这些,她的嘴角便往上扬去,笑了起来。
这定亲仪式已经走完,该祝福的也已经祝福过了,所以,大家坐着说了会子话,便各自起身忙自个儿的去了。
李老头子跟着林二牛,去自家的地里头瞅瞅看看,在收完玉米之后,林二牛便紧接着种上了一茬小麦,所以现在他也是时常跑去地里头捯饬捯饬。
大郎二郎两兄弟则是回去书房念书,做功课去了。
姥姥孙氏坐了这么久,有些腰酸,便也起身出去活动活动,在自家闺女的院子里头,转转走走。
林小桥看着大家都散了,便也准备拉着林小溪闪人,打算先回自个儿的屋子,换下这身大红色的衣裳。
哪知,陈学文看着林小桥起身,倒也跟在后头,一直送着林小桥走到她的屋子,突然开口对着林小桥说道:“小桥妹妹,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说完便看着林小桥,等着她的反应。
要说,这陈学文为何会有此莫名的行为,那是因为,他觉得今日是自己与小桥妹妹定亲之日,他总得表现些什么,才能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才行吧。
林小桥突兀的,听到陈学文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当着姐姐林小溪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瞧着陈学文,正静静的等着自个儿的反应,只得小声儿的应道:“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陈学文听到小丫头的回答,便满意的笑笑,转身离开,去书房寻大郎二郎两兄弟。
他觉得,有了自己跟小桥妹妹这样的互动,今日的定亲之礼应该才算是完成了,而且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非要对着小丫头说出这些话,但是他确实是想这么做的。
待他离开之后,林小溪果然也私下,打趣了自个儿小妹好久,而林小桥现在,可不像方才那般文静沉默了。
她听着姐姐的打趣,便也一直挠着林小溪的胳肢窝,跟自个儿姐姐笑闹了好一番,才肯收手!
这厢,姐妹两人在林小桥的屋子里头,笑闹的好不热闹,那厢李氏也拉着郑寡妇,回到自个儿的屋子,两人亲密的谈天说笑。
其实,李氏待到人散之后,便私下冲着郑寡妇嗔怪的说道:“刚才你咋拿出那么贵重的金簪子来,咱这庄户人家,还没见过谁家插定,给未来儿媳插个金簪子的。我看还是跟小桥说说,咱们私底下换支银簪子吧!”
郑寡妇听了,便急了,连忙开口说道:“哪里有插定的礼,还要换回来的啊?那金簪子是我以前的陪嫁,我这回拿到饰铺子,让他们重新洗了一下,才拿出来给小桥丫头的啊!”
李氏原先猜想,那簪子一看便是十足贵重的东西,应该是陈家的传家之宝,可是现在郑寡妇却说,那簪子是她的陪嫁之物,那她的娘家该是咋样的富贵人家啊。
想到这些,李氏便面带疑惑的问道:“我虽然不识货,但还是瞅的出来,那金簪子是个十足贵重之物,你咋会有这么贵重的陪嫁的啊?”
郑寡妇早在拿出那根金簪的时候,便知道众人心里,肯定是会疑惑的,毕竟那金簪子,确实十分抢眼,那可是自己母亲当年送给自己的及笄礼物,它的珍贵显而易见。
现在,听着李氏如此问,她也不想再瞒着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说出来的。
所以,她便带着几分惆怅的,对着李氏说道:“我现在也不再瞒着嫂子了,咱们两家也结了亲,很多事情,做妹子的,今天就跟你说说啊。以前不告诉你们,并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因为,那些不好的回忆,我不愿意去回想。”
李氏其实也是知道,这郑寡妇母子都是有故事的人,现在听她如此说,便也开口说道:“妹子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若是你觉得不想说或是不方便说,那咱就别说了啊!咱们一家人,并不在意你们母子的过去,不论你以前是咋样的,是啥样的身份,嫂子都无所谓。只要你不嫌弃,咱两啊,就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郑寡妇听着李氏说的这些话,内心感动,她早就决定将一些事情告知林家人了,所以便对李氏说道:“是啊,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好亲家!不过有些事儿,我还是想告诉告诉你,让你们一家子,也对我们母子多了解一些!”
“那成,你说吧,我这就听着。”李氏看着郑寡妇的坚持,便也如此说道。
郑寡妇沉默了片刻,想着如何开口说出那些往事,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她想了一会儿,便好似带着回忆的神情,开口说道:“嫂子方才,问我那金簪子从何而来,我说那是我的陪嫁之物,嫂子一定会奇怪,我的娘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吧!其实,我以前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我的娘家也是京城的世家大族,这金簪子是我及笄那年,我母亲送我的及笄礼。至于,我的娘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以后再告诉嫂子吧!今日,我主要就是想告诉嫂子,为何我跟学文二人,会突然来到这上林村安家落户。其实,我并非是真正的寡妇,我的夫君也是朝廷的官员,他也没有去世。说到这里,嫂子一定也会奇怪,为何我有丈夫,却要带着儿子来到这穷乡僻壤的乡间生活吧,而且还要自称寡妇吧?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拜一个女人所赐,那个女人是我丈夫的妾室,她是一个极有心机和手段的女人,因为她,我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自己年幼的亲身女儿。在她设计下毒手,害死我年仅四岁的女儿之后,我很想杀了她,但是我的丈夫却像是吃了啥子迷药似的,处处护着她,而且也根本就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我心灰意冷之下,这才自请下堂,带着学文来到这边生活。”
或许是想到,自己丈夫曾经的薄情,或许是,想到了自己亲身女儿的早逝,郑寡妇讲完这些,情绪便很是激动,泪水流了满面。
李氏听完,郑寡妇这番简短的讲述,并没有过多的感叹,她从前的千金身份,而是看着她伤心流泪的样子,觉得有些心疼,同时自个儿心里也有些动容,怪不得上回,她说自己不喜欢小妾之类的女人。
哎,这女人,真是活得不容易啊,官家千金又能如何,还不如她们这些庄户人家的妇人,虽然平日会为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吵吵闹闹,但终归不会有别的女人,来争自个儿的丈夫啊。
这郑寡妇也真是可怜,自个儿的丈夫薄情不说,连她的亲身女儿也被人害死了,被逼无奈之下,只得离开,真是作孽哟。
李氏同为女人,自然很是能够理解,郑寡妇心里的伤痛,她轻轻的搂着郑寡妇,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的说道:“妹子,啥事儿都过去了,咱也别想那么多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和那个恶毒的女人,以后肯定不会有啥子好下场的。以后小桥丫头,就是你的闺女了,你该咋对她便咋对她啊!咱不难过了哦!”
郑寡妇靠在李氏的肩头,听着她的这番安慰自己的话,心里好受了一些,但是想到那个恶毒的贱人,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这事,又有些激动,这件事便是她心底,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痛。
于是,她便有些激动的,朝着李氏说道:“嫂子,我是真的恨那些做小妾的女人,那些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放着正头娘子不做,非要去攀附富贵,做人家的小妾,这样的女人,没有一个好的!所以,我以后是坚决不会,让学文纳妾娶小的,学文也跟我一样,很是厌恶那些小妾什么的,所以,他将来一定会好好对待小桥丫头的!”
李氏看着她有些激动的样子,连忙答应道:“嫂子肯定是放心的,学文那孩子的话,我是一定相信的!这两个孩子,将来肯定会过得幸福的!”
郑寡妇也知道自己,方才情绪太过激动了些,便自我稍稍平复了一番情绪,这才跟李氏二人继续聊了一会儿。
李氏并没有过多的去追问,郑寡妇母子的曾经,因为她知道这是人家的伤痛,所以也不想去揭开别人的伤口,只是陪着郑寡妇说了些轻松的话题,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郑寡妇自然也知道李氏的想法,便默默的在自己心里,承了她的情,并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得让儿子,好好的善待李氏的小闺女。
中午,两家人加上林小桥的姥姥姥爷,大家在一块儿吃了顿饭,算是给今儿个的定亲,划上个圆满的句号了。
孙氏和李老头子吃完中饭,稍作休息了一番,便告辞众人,赶着牛车,回家去了。
打从林小桥定亲之后,这日子还是照常过着,大家种田的种田,读书的读书,操持家务的操持家务,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啥子变化的。
除了,陈学文现在对林小桥更加关心了之外,现在每回陈学文休假回家,总是会过来,带着林小桥单独出去走走,两个小人儿聊聊天,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
林小桥起初还觉得有些别扭,不咋说话,多是陈学文说着,她在一旁听着。
可是后来她现,她的学文哥哥对待自个儿,也没啥子异样,便也渐渐恢复了以前的活泼本性,在陈学文面前,依然还是跳脱如从前。
另外,林小桥与陈学文两人定亲的事儿,也未曾宣扬出去,所以现在除了两家人,相互心知肚明之外,旁的人只是知道,这陈学文已经定亲了,但是定的是哪家的姑娘,却不得而知了。
这一消息,使得很多原先抱着要与陈家结亲,将自家姑娘许给陈学文的人家,都很是失望。
日子一晃,便到了十一月份,离着过年也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这季节也由凉爽的秋天,完全转变为严寒的冬天了,最近的天气也越的寒冷了。
幸亏今年林小桥一家子,手上有了些银钱,同时也离开了老宅那边,否则今年的冬天对于大家,也是个难熬的关头啊。
若是,还在老宅那边,林小桥一家子哪里可能会,像现在一样穿上厚厚的暖和的新棉袄啊,也不会晚上能盖着厚厚的软软的棉花被子睡觉。
更别提,他们一家人伙食得以改善,大家的身体也比以前,好了许多,这抗寒的能耐也比以前强了许多。
随着天气渐渐变得寒冷,林小桥已经慢慢的,将自个儿藏在家里,很少出去活动,打算好好的窝冬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个儿曾经大病过,身子没有养好的缘故,林小桥总是觉得,她比别人更加怕冷一些。
这才刚进入十一月份,她便穿了两件厚棉袄,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自个儿的床上,不想出去,也不想动弹了。
李氏瞅着她这架势,整的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便有些无奈,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闺女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若是真的到了下雪的时候,她岂不是要给自个儿身上裹条棉被,还不得没日没夜的,待在床上过日子啊!
这事不知咋的,被陈学文知道了,所以这天正是他休假的日子,他便也没什么忌讳的,直接来到林小桥的屋子,走到她的床前,对着床上的小丫头说道:“小桥妹妹,要不要起来,陪学文哥哥去山上看看啊?我听说现在山上的动物,都已经躲在洞里窝冬了,这些动物到了这个季节都是很呆笨的,特别容易被捉到,咱们要不要一起去试试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