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赵彻高声说道,重重地叩在地。
王公大臣们见风使舵,同时大声夸赞起赵彻的勇武来。
燕洵坐在下,垂饮茶,淡漠不语,一双眼睛却缓缓地眯了起来。
“七弟勇武,多年来为我大夏守卫边疆,确实是难得的帅才。北疆有七弟,疆土无忧矣。”三皇子赵齐缓缓点头,面色自如,毫无嫉妒懊恼之色,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愧为一代贤王的称号。
赵彻谢恩之后,带着属下退下,场中气氛融洽,渐渐热闹了起来。各个军阀氏族,都拿出各种武艺演示,斗马比箭,军舞练刀,珍馐佳肴流水一般被端上席位,全是野味烧烤,味道上乘,香气诱人。
西北巴图哈家族千里迢迢来参加围猎,除了几个庶出的叔伯,只有扎鲁、扎玛两个嫡系子弟。此刻,扎鲁刚刚带领家族武士表演了别具西北风格的摔跤,引得全场一阵火热叫好。扎玛就带着一众身材健美的西北少女奔入场中,表演起精湛的马术。
她们的手段虽然不如何出色,但是一众年轻健美的贵族少女难免会赢来大片赞誉。
夏皇开心,钦赐了二十匹怀宋贡纱。一时间,引来了场中的又一个高潮。
扎玛笑吟吟地叩谢皇恩,起身时突然说道:“陛下,总是表演没有意思,在我们西北,晚宴上是允许比武的。我今天第一次来到真煌,可以请求陛下准许我向一个人挑战吗?”
她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表情也是一派娇憨,众人听了不觉莞尔。夏皇坐在上座,面色瞧不清楚,声音却带着淡淡的愉悦,说道:“那你准备向什么人挑战呢?”
“久闻燕北世子座下婢女武艺精湛,还一直没有机会领教,今日大家兴致都好,不如下场一起玩玩。”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转向坐在最末一席的燕洵处。知道刚才那一场比斗的人自然了解事情的始末,不知道的还以为扎玛是有意寻衅,毕竟西北巴图哈家族和燕北一脉历来敌对,燕世城未死之前,在这样公开场合对立的事情早已不在少数。
夏王还没说话,燕洵便站起身来,淡淡地推辞道:“家奴年纪还小,武艺上只是略懂皮毛,哪敢在陛下面前献丑。扎玛郡主马术精湛,武艺高强,不要强人所难了。”只见他一身月白长袍,上绣细纹暗花的墨莲图纹,墨黑眸,面如白玉,一副翩翩公子的潇洒之气。
“燕世子,假意隐瞒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况且,扎玛郡主也才十六岁,她以堂堂郡主的身份和一个奴才比武,这是天大的面子,你这般推三阻四,不是太不识抬举吗?”
上第四席,魏景身旁的一名青年人开口说道。这人是魏阀新晋崛起的旁系子弟,名叫魏清池,口才了得,谈吐不俗,燕洵曾在几次宴会上见过他,不想今日竟敢这般公然顶撞。
“清池所言极是,”魏景哈哈一笑,“燕世子,君子要成人之美,难得西北草原的明珠有这般雅兴,你不如就成全了她,免得将来老巴图将军要怪真煌的氏族们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了。”
他一开口,顿时有人随声附和。夏皇对着扎玛淡笑道:“就准你所请。”
燕洵眉梢一挑,还要再说话,楚乔突然从后面站起身来,拉住燕洵的衣角,默默地摇了摇头。
燕洵面色阴沉,却也知道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若是再说下去,很有可能会受人攻讦。宽大的袖口之下,燕洵的手紧紧地握住楚乔的手掌,低声叮嘱道:“要小心。”
少女点头一笑,“放心。”
脱下长裘,楚乔走到场地中央,先对着北拜了一拜,随即转过头来,对扎玛郡主施礼道:“既然如此,就大胆得罪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个少女身上。
七年前,八岁的楚乔和燕洵同舟共济,九崴街上斩断魏景三根手指,并以之为质,逃出真煌,后来又于九幽台前和禁军厮杀,险些逃走,至今仍让这些人记忆犹新。
一个八岁的孩童在当初就有那样的勇气和实力,那么时隔七年,她又会有怎样的能力?尽管这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小小女奴,她背后所代表的却是燕北一脉。
整个大夏皇朝无人不知,尽管七年前燕世城身死,燕王一脉殆尽,但是实行了百年多的燕北官吏自选政策,还是让燕氏一脉在西北草原深深地扎根。由于多年来犬戎人的不断扰边,使得大夏根本空不出手来将燕北彻底换血,这也是夏皇久久不敢出手除掉燕洵的要原因。更何况,私底下,还有那样一支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支持着燕北的经济政治,在没有万全把握将其连根铲除前,燕洵就还是燕北名义上的主人。
帐外的长风吹来,打在少女淡青色的衣襟上。楚乔眉眼漆黑,秀如墨,一张小脸有些瘦弱,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但是周身上下所散出的冷静和果敢,却足以令任何男子为之侧目。
这是楚乔第一次站在大夏皇室所有人面前,以一个女奴的身份,接受了西北身份最为显赫的扎玛郡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