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司慕挂断电话，捏着高脚杯的手却在不断收紧，那双锐利的眸子，充满了掠夺性，也带着一种轻嘲，还有一种难以言说愤怒：“你怎么知道出问题的是张秘书。”
他的淤青虽然平淡，但是莫七还是听出了那语气中的愤怒和不平，毕竟张秘书和他还是比较亲近的关系，被人这般算计，任是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莫七倒是一笑，“说真的，其实当初我并不知道，我倒是比较怀疑那个上次在你家见过的一个女人，长得不错，只是过于美艳了，看起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主管。”
不过这个女人似乎野心很大，而且看着晏司慕的神情，似乎也不太对，这莫七因为莫攸宁的关系，倒是多看了她两眼。
“你是说范倩？”晏司慕挑眉。
也不是他可以要记住她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频繁被提起，就是晏司慕想不记住都难。
“应该是她吧，因为这个女人看你神情似乎不太对，所以我还以为她会是别人的人，毕竟你公司人员人员关系复杂。”莫七慢悠悠的晃动着酒杯中金黄色的液体，那澄澈的眸子，忽然掠过一抹精光，“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他的棋子会在你公司埋藏得这么深。”
“是啊，张秘书跟了我快十年了！”晏司慕咬牙。
“当初你让张秘书送标书的时候，其实我是想过，那个女人会和崔莹莹一起，两个人狼狈为奸，可能会将你的标底泄露出去，反正都是泄露标底，能帮你挖出来一个内鬼也不错，就是没想到之后你又改了标底。”
莫七喝了口酒：“其实我之前就怀疑过你公司有他的人，只不过想要安插一个人进来容易，不过能够接触到公司机密倒是真不容易，所以我当初锁定的目标就是你们公司的中上层。”
“说真的，其实这个完全就是个意外。”晏司慕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情况？”这其中到底生了什么，莫七并不清楚。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让张秘书去送标书，他在途中就听范倩说了东方集团也在竞标，说真的，他是真的很敬业，东方家在毕竟势力很大，所以他当即下车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这边虽然和你已经预谋好了，但是我却不能装作不懂啊，就说让他将标书送回来，我再研究一下。”
晏司慕语气平淡，只是透着一些轻嘲。
“然后呢。”莫七抿了一口酒，神情惬意。
“之后我修改了标底，东方翎不是傻子，这个人自负自大，为人也是很谨慎小心那种，他不会相信崔莹莹的，所以为了得到公司的标底，必然要派一个他信得过的人。”
“所谓的双重保险！”莫七轻笑，“说真的，如果这崔莹莹得到的消息是真的，这张秘书是根本不会暴露的。”
这也是东方翎自己的性格问题，若是他信得过崔莹莹的话，是根本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他就是过于自负，而且生性多疑，许多事情都要思虑过多，这也是他的优点，也同样可以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他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
“所以喽，东方翎得到了两份不同的标底信息。”晏司慕猛地灌了一口酒，“而我将标底提高了一些，东方集团的标底就比我们高了那么一点点，如果是崔莹莹得到的消息，东方集团就是输了，可惜啊，不是！其实结果都一样，我提高或者降低没有意义，但是却可以知道是谁泄露了欣喜。”
“所以你也就明白标底是被张秘书泄露出去的。”
“很明显，看见我修改标底的人只有我的几个秘书，其余的人当时都在房间收拾东西，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之前我查了一下晏家的监控，他们就是出去的时候，也并没有给外面打电话送消息，毕竟在竞标结束之前，都是一个需要避嫌的时候，除却有些人真的急于给外面投递消息，才回冒险。”
“这个案子牵扯到的可是上亿的项目，若是成了，这张秘书也是东方集团的功臣。”莫七轻嘲。
“只是可惜了。”晏司慕冷笑。“我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内奸，还是之后又被东方翎收买的？”
“这有什么关系么？”莫七挑眉看着晏司慕。
晏司慕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追究这个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只不过他不甘心罢了。
晏氏国际
众人对于张秘书的忽然离职很是奇怪，毕竟他跟了晏司慕这么久，而且并没有出什么差错，为什么好端端会被辞退呢。
莫攸宁今天刚刚从部队回来，正打算给晏司慕一个惊喜，她刚刚进公司，就听见了公司里面的闲言碎语。
“你们说这张秘书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被oss辞退了啊，好突然啊。他跟着oss有十年了吧，怎么会忽然被劝退啊。好奇怪啊，而且也没听说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啊。”
“谁知道呢，不过oss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吧，每次辞退任何人都是会给出理由的，这怎么一个理由都没给出来啊，真是奇了怪了。”
“你们说是不是这张秘书犯了什么大事啊？”
“怎么说？”众人好奇。
“这张秘书毕竟跟着oss这么久，oss虽然冷情，不过对他是真的不错，肯定有感情了，oss估计不想让他走得太难堪了吧。”
“有道理啊，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你们都别胡乱猜了，也许是他家里有事情呢，所以辞职了！”
这个理由大家显然不信，晏氏国际待遇这么好，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他现在的位置，和oss走得这么近，就这么离开？这个理由未免过于牵强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莫攸宁伸手抓了抓头，这张秘书被辞退？晏司慕有些时候还是很仰仗张秘书的，这怎么忽然被辞退了呢，难不成真的是犯了什么大的过错？
她大步走向电梯，这刚刚到了电梯门口，电梯门就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直接撞在她的身上面。
不过莫攸宁还是属于眼疾手快的，她快步往后退，那一摞文件尽数落在她的脚边，这一堆文件砸过来，估计自己要被砸死吧。
崔莹莹？
莫攸宁这才注意到直接蹲下捡文件的人居然是崔莹莹，她的穿着一身白色的小洋裙，还是装得和一朵硕大的白莲花一般。
不过崔莹莹只顾着低头捡东西，倒是丝毫没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人是莫攸宁。
“崔莹莹，你要不要脸，这些都是公司的东西，你不能带走！”范倩从另一个电梯中走出来，忽然看见了站在崔莹莹身边的莫攸宁，和她一起从电梯中走出来的人都是一怔，都是低着头，纷纷不敢说话。
“攸宁！”崔莹莹现在是真的恼羞成怒，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居然被莫攸宁撞见了。
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不想见人了。
“莫小姐！”范倩咬牙，可是对方是莫攸宁，她也只能往后退了退，那股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气势顿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范倩这人还是很识时务的，毕竟在莫攸宁的手上面栽过跟头，她不可能真的和莫攸宁硬碰硬。再说了，就是硬碰硬，也得有资本啊，她和莫攸宁……
不在一个重量级。
“怎么了？”莫攸宁是真的不明白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崔莹莹半蹲在地上面，将文件往纸箱中拾掇。
“莫小姐，其实……”范倩刚刚想开口，这崔莹莹就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话。
“攸宁，你可要为我做主，我虽然是被辞退的，但是我并不是被赶走的，这些东西明明是我的，她们凭什么让我将东西留下！”
“辞退？赶走？”莫攸宁不是傻子，她在关键时候可从来没有掉过链子，“你是说你要离开晏氏国际？”
崔莹莹点了点头。
“什么辞退，你明明就是被赶走的！”一个人的声音从人群中冒出来，却又瞬间被淹没。
“到底怎么回事？”莫攸宁这脸色似乎是很关心崔莹莹的，其实这心里早就美翻了，这不是活该么，谁让你巴巴的想要进晏哥哥的公司的。
众人不说话，这种理由崔莹莹自己更是不可能开口，所以嗫嚅了半天，愣是没人开口。
莫攸宁急了，“那个你！”莫攸宁看了一眼范倩的胸牌，这个女人她有印象，就是忘了叫什么，“范倩是吧，你说，到底生了什么。”
范倩自然乐意了。
“就是崔莹莹涉嫌泄露商业机密，不过总裁大人有大量，没有追究她的法律责任，就是将她辞退了而已。”
“怎么会这样！”莫攸宁诧异的看着崔莹莹，“你怎么敢这么做。”
“攸宁，我……”崔莹莹就算是如何解释，都显得很苍白。
“莫小姐，我们也是担心，她会不会将公司的一些商业机密带出去！毕竟……”她是有前科的人。
“刚刚我的东西你们明明都检查过了，再说了，就凭我的职位，能接触到什么商业机密啊，你们摆明了就是公报私仇！”崔莹莹气得咬牙切齿。
“是例行公事！”
“攸宁，我就是带走了我自己的东西而已，你可得为我做主！”崔莹莹这厮倒是健忘的，莫攸宁轻笑，她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范倩摆明了是想让崔莹莹下不来台，不过若是莫攸宁横插一杠，这范倩就是想要追究都不可能了，所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攸宁的身上面。
“是么？你确定都是你的东西！”莫攸宁狐疑的打量着崔莹莹放在脚边的纸箱。
“本来就是我的，她们摆明了就是故意刁难我！”
莫攸宁的眼睛往哪个纸箱中瞥了几眼，有很多的文件夹，不过大多数是空的，还有一些就是平时零碎的日用品，小台灯，便利贴之类的，颜色很是粉嫩呢。
“这个箱子不就是晏氏国际的么，上面还有logo呢！”
众人静默，而崔莹莹差点当场石化，这莫攸宁说了个什么，纸箱是晏氏国际的。
范倩也是愣了一下，又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是表姐妹，就算是关系再不好，毕竟是亲戚，莫攸宁不会真的放任自己欺负崔莹莹，没想到这莫攸宁居然性子这么的……
难以捉摸。
“攸宁，你这是什么意思……”崔莹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莫攸宁，那眼中满是震惊，还有不解。
“毕竟你现在不是晏氏国际的人了，自然不能带走公司的任何东西，范倩，你不是要将她的东西收走么，这个纸箱为什么没拿走！”
莫攸宁说话的表情那叫一个天真无邪啊。
气得崔莹莹咬牙切齿，她没有想到这莫攸宁居然敢这么做，可是她就是这么做了。
她们明明是亲戚啊，就算是关系再差，在外人面前，她为什么就不能帮自己一下，有必要这么落井下石么！
“这个……”其实崔莹莹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公司大的项目她也插不上手，所以她根本带不走所谓的商业机密，这不过是范倩想要为难她的手段罢了。
“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啊，莹莹，箱子留下，你就可以走了！”莫攸宁笑着走到电梯边。
嘴角扬着宛若阳光般的绚烂笑容，她本身就长得明艳照人，此刻更是艳光四射，她伸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电梯门开了，她大步走进电梯，看着范倩等人从崔莹莹的手中夺过了箱子。
将里面的东西直接倒了出来，零零碎碎的东西撒了一地，现场甚是狼狈。
崔莹莹没有再动作，只是那双满是泪水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莫攸宁，就好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莫攸宁只是冲着她抿嘴一笑，崔莹莹，你说你这不是自找的是什么啊。
因为崔莹莹是亲戚，莫家又只有莫笑然一个女儿，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莫家的长辈对崔莹莹甚是疼爱，连带着也教育莫攸宁，让着崔莹莹一点。
莫攸宁也确实这么做了，但凡是她看上的，莫攸宁都不会争抢，她性子大大咧咧的，也不会在乎那种东西，只是时间长了，大家慢慢也长大了，就现这崔莹莹越的恃宠而骄，别人的疼爱宽容忍耐，她觉得理所当然。
这久而久之，对于这种不要脸的人，莫攸宁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了，加上之后她和东方翎的的事情，真是让她觉得恶心透了。
“崔莹莹，你说说你做人真是失败啊，这莫小姐不是你的亲戚么，你确定你们是亲戚？”
“就是啊，你们要是亲戚的话，为什么这莫小姐都不帮你啊，这人活到这个份上，真心是不容易啊。”
“就是啊，真是可怜，以后别打着莫家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了，免得被人戳穿了尴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崔莹莹咬牙，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啊，她从小高傲，没想到这几天被人这般奚落，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咬着牙，跺脚就往外面走。
“崔莹莹，你的东西不要了么！”范倩冷笑。
之前对她还算是忌惮，毕竟出了是晏司慕推荐的人，还和莫家有关系，原来就是个不得宠的“骗子”啊，又不是真的莫家小姐，还装得那么清高，摆一副大小姐的臭架子做什么，真是让人觉得反胃。
崔莹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若是继续待在那里，只会更加丢人。
莫笑然正在车中等着崔莹莹呢，看着崔莹莹两手空空上车，顿时有些疑惑：“不是说把东西拿回家么？怎么回事？”
崔莹莹咬牙不说话。
“莹莹，你怎么了，你的眼眶怎么都红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莫笑然今天是专门跟着崔莹莹来搬东西的，这怎么就上去十几分钟，回来就一副要哭的模样。
莫笑然的关心，只让崔莹莹觉得更加委屈，那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直接倾泻而下，吓得莫笑然心里咯噔一下。
“莹莹，你别哭啊，你告诉妈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啊，你别不说啊，你这是要急死妈妈么？是不是有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啊！”
崔莹莹摇头。
“那还能有什么事情啊，既然晏司慕都不追究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你刚刚上去有人给你脸色看了？”崔莹莹不说话，只是伸手抹眼泪。
“不行，我上去找她们，她们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为难你，真的是活腻了么！”
“妈，你别说了行么！”崔莹莹忽然大吼一声。
莫笑然愣了一下，可是还是赔着笑脸，“莹莹，你别生气，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去帮你出头，你好歹也是莫家的外甥女，这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敢这么为难你！”
一提到莫家，这莫笑然就像是一个炸药包被瞬间点燃。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莫家，两口一个莫家啊，莫家那么好，你干脆回莫家好了，你在崔家做什么！”崔莹莹忽然大吼，莫笑然心里面就像是被针戳一般，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前面开车的司机，更是不敢回头看，这大小姐又脾气了，哎——
“莹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莫笑然不知道崔莹莹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也不敢贸然开口，整个人只是有些紧张不安的盯着她。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口中那个莫家害的。”
“莹莹，你这话怎么说的！”莫笑然毕竟出生长大在莫家，这忽然听女儿这么说，心里面还真的是有些不舒服。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莫攸宁害的，都是莫攸宁！”
“攸宁？”莫笑然不解，“她不是在部队么！”
“公司的人为难我，她看见了不帮着我，反而是帮着那群人为难我，这就是你口中的莫家人，她们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莫家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好么！”崔莹莹想到莫攸宁的那张脸，更是恨不得将她撕碎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是表姐妹啊，她为什么要帮着外人！”
“我怎么知道啊！”崔莹莹急吼吼的说，“莫家人我从来就没看透过，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
“什么？”莫笑然双手握紧膝盖上的裙边，莫攸宁，你怎么敢！
“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成是一家人！”
“不会的，莹莹，这次的事情要不是因为阿七，也不会这么快解决的，你一定多想了吧。”莫笑然其实心里还是比较清楚地，只是忽然这事儿被自己女儿点破，她的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
“说到这个事情，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去找莫七，那是我和翎哥哥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为什么要和莫七说啊！”崔莹莹一想到当时莫七和纪卿那揶揄的脸，而且是一脸看戏的模样，她就觉得像是自己的秘密忽然被公之于众，羞愧难当。
“莹莹，不是的，我就是有点担心你，那天你回家那么难受，我真的是……”
“妈，我已经二十多岁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做我的心里有数，轮不到你插手！”
崔莹莹这话简直像是一把匕，一刀一刀的割着莫笑然的心啊。
“我就是关心你！”
“你这是关心我？”崔莹莹冷笑，“你这样将我和翎哥哥的事情说出去，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啊，他们都是就像是在小丑一样看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啊。”
“我就是想让莫七将简絮萦撵走而已，没想到……”
“你难道就看不出来简絮萦和他们的关系很好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会想到和莫七说这个事情，真是无药可救了，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崔莹莹这话说得决绝。
莫笑然看着崔莹莹那决绝的模样，嘴巴嗫嚅了两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别过头，脸上滑过一丝落寞。
“而且上次莫七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往莫家跑，莫家没有义务帮我们解决问题，你还看不明白了，人家已经烦了你了，以后我们能不能别不要脸的往上凑啊！”
崔莹莹这话说得极其难听，莫笑然本来是想着她心情不好，忍忍就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居然旁敲侧击的说她不要脸，莫笑然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你的意思是我找莫家人帮忙就是不要脸了？”莫笑然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