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郑柔来了这里,燕洄不禁在暗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道这情况还真不是糟糕的一点半点。
瞧着殿下这般状态,若是果然就此沉浸在郑侧妃的温柔乡中可如何是好?!
燕洄这边兀自被自己的脑洞吓得不行,可夜倾昱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情况有何糟糕之处,他含笑的望着郑柔,与以往一般。
“方才见有小厮去取酒,奴婢就多言问了一句,恐殿下待会儿醉酒不舒服,便先行着人备下了醒酒汤。”
说完,郑柔便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夜倾昱的书案上,眸中满是柔柔的关切之意。
“还是柔儿最为贴心!”
一边轻叹着,夜倾昱不觉又扬喝了一口酒,眸中笑意盈盈。
可他越是如此,燕洄的心中便越是放心不下,总觉得殿下似是在苦苦压抑着什么似的。
“殿下今日,怎地忽然想起要饮酒,可是有何心事吗?”瞧着夜倾昱一口接着一口的饮着酒,郑柔语气温柔的斟酌着问道。
“只是忽然感慨,人生短暂,忙忙碌碌不知所求为何,便是身在皇家,外人瞧着体面,可总也有些无法圆满之事。”
闻言,郑柔将夜倾昱的话抽丝剥茧,最终心下了然道,“殿下贵为皇子,所求之事不过一步之遥,嫔妾倒是觉得无须感伤。”
听闻郑柔的话,夜倾昱的眸光不觉一闪,随即就着喝酒的动作掩住了自己唇边的苦笑。
怕是她以为自己说的是皇位,可是事实上,那个位子至于他,并不像世人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郑柔不懂他的心思,天下之人更加不懂他的心思,而真正懂他的人却又不愿去懂他。
这般一想,夜倾昱便又慵懒的抬手喝了一口酒,却不料酒壶中已经空空如也。
见状,郑柔不觉语气轻柔的说道,“酒气伤身,殿下多饮无益,还是回榻上去安歇吧!”
“天色未晚,睡也睡的不踏实。”说完,夜倾昱转头朝着郑柔身后的荷香吩咐道,“再去取酒来!”
闻言,荷香下意识的看向郑柔,见她微微点了点头,她方才缓步退出了房中。
待到荷香回了书房,郑柔便亲自为夜倾昱斟了一杯酒,呈到了他的面前。
夜倾昱手执酒杯,修长的手指轻轻转着玉杯,眼睛微微眯起望着其中的酒水,恍惚间好像见到了云舒的一张脸浮现在了酒面上。
看着她忽然对他扬唇一笑,夜倾昱却猛地抬手喝光了杯中的美酒。
舒儿从不会对他露出这副模样,她便是笑,也只是意气风的挑衅一笑,而非这般毫无气势的微笑。
就这般一边想着,一边喝着,不知不觉间这一坛也要慢慢见了底。
“明日还要去上朝,殿下多饮恐会头痛,还是别喝了。”说着话,郑柔的手轻轻的按住了夜倾昱还欲倒酒的手上,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
“不管殿下遇到了何事,嫔妾都会在这陪着您的。”话落,郑柔便轻轻的握住了夜倾昱的手,将头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原本以为夜倾昱会揽她入怀,谁知他却忽然站起身退开了身子,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恐惧。
见此,郑柔不禁满心疑惑,殿下他在怕什么?!
“殿下……”
“本殿略出去散一散酒气,你先回去吧!”
话音方落,夜倾昱便径自出了房中,也不再去理会郑柔会是何反应。
看着夜倾昱近乎是在躲避她一般的离开了书房,郑柔的眼中不禁浮现了一抹失望之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殿下会忽然之间对她变得如此冷淡?!
“侧妃,殿下他这是怎么了?”
莫要说是郑柔自己,就连荷香都察觉到了夜倾昱的不对劲儿。
近来殿下少去栖云轩,即便是去了,也只是略坐一坐便走,更不要说留宿了。
而如今侧妃上赶着来了书房,殿下不说与她温存一番,可也该温柔待之,但是如今这般算是怎么回事啊!
听闻荷香的话,郑柔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听闻,殿下之前去见了惜瑶?”
“回侧妃的话,并非是殿下刻意去见的,而是在花园中偶然见到了她。”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凑巧之事,不过都是人们刻意为之罢了,只是有的人手段高明,能够将原本的虚假之事设计的如同真的一般。”
“侧妃是说,殿下是因为惜瑶姑娘才对侧妃如此?!”
闻言,郑柔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并不再多言。
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尽管嫁与这位殿下多时,但是很显然她并不了解他,即便她曾经以为自己是懂他的人。
他的心事不愿向她吐露,他的谋划更加不可能说与她知晓,这些她都明白。
郑柔一直觉得,女子不应该太过聪明的,因为她若是太聪明的话,男人会不知道是该爱她还是爱她的聪明。所以她什么都不问,只是安心的守着皇子府,做他的贤内助,待他有朝一日大业得成,她也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谁知如今,她似乎竟连他的宠爱都要失去了!
想到这,郑柔的眼中便极快的闪过了什么,随后沉默的带着荷香离开了夜倾昱的书房。
……
再说夜倾昱这边,他一路出了书房之后却现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皇子府如此大,可是却好像能容他安静的喝酒之处都没有。
这府中到处都是各人的眼线,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自己的谋划,是以这许多年来,他活的很累,过的很难。
漫步走至湖边,夜倾昱站在岸上朝湖中心望了许久,最终忽然开口朝着身边的燕洄问道,“你说本殿到底该如何做呢?”
闻言,燕洄一脸懵逼的望着夜倾昱,尽管心中有些担忧他的情绪,但是无奈他当真不懂殿下所言的到底是何事。
“她说不会同郑萧然在一起,我信,可这句话到底有什么用呢,她拒绝了郑萧然也不代表她就会接受我,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听夜倾昱提到了郑萧然,燕洄便心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云舒。
“如今朝中暗流涌动,我甚至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可偏偏却在这时遇见了她,怪道古人常言江山美人难以抉择,看来唯有事关己身方才明白其中纠结之处。”
“殿下对云舒姑娘的好,想来她会明白的。”
“明白有何用,本殿要的是她与我在一起!”唯有这个,才是他心底的执念。
见夜倾昱被云舒折腾的这般颓丧,燕洄一时间不禁也有些不大痛快,“既是云舒不接受殿下的好,殿下何苦还执著于她?!”
照他说,天下女子何其多,没了云舒还有云卷,他家殿下如此优秀,怎地就非要吊死在她这一棵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