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原因，毕竟联姻，不想被说背信弃义。自然也有别的。”赫连瀛也不隐瞒，以自己不多时日尽可能的想给准帝王传授自己的经验，“战争无情，无论是打赢还是打输，总是有死伤的，你真以为楚越宋瓜分了卫国就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赫连云鸾并没有上过战场，闻言若有所思。

赫连瀛四顾看看假山树枝上厚重的白雪冷笑：“呵呵，冬天了，卫国被打的落花流水，死伤惨重，就算他们拿了好东西，当卫国变成他们楚越宋自己的领土，派去管理卫国的肯定是楚越宋自己的官员，你以为卫国会那么容易就接受异邦人的管理？吃穿住行，还有最重要的人心，侵略的时候暴力抢劫就足够了，管理的时候那可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到时候，这些抢来的地盘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这是赫连瀛几十年帝王生涯的深刻心得。

赫连云鸾若有所思，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任务加重，当坐上皇位，不仅仅是享受皇权在握的福利，还需要承担天下百姓的喜乐安康的责任。

“这皇位不是从我手里传给你的，是从你父亲手里传给你的，在我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祖母和你父亲，可是当年太自以为是，自以为掌控一切，自己设计好了什么都不顾及，导致了今天的结果。”赫连瀛淡淡道，说着已经背起手朝外面走去。这景色，看也看了，人不在了，每次看都觉得寂寞。

“好好照顾你夫人孩子，不要学我。我辜负了荟如，让她陪我受苦大半辈子，还要白人送黑人，连自己也是一夜白头，还吃素大半辈子，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恐怕即使是死，都无颜面去见她。”

赫连云鸾连忙跟了上去：“皇祖父，皇祖母不会怪您的。”

赫连瀛嘴角泛起温柔的、幸福的笑容，那是知道自己被深爱的幸福：“是啊，她不会怪我，她舍不得。我知道。她一向是有什么苦都自己吞了。”赫连瀛嘴角泛起苦涩，若不是这样心里压着，荟如不会走的这么早。她明明比自己还年轻，却走在自己前面。

深呼吸一口气，赫连瀛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转移了话题：“还恨我吗？”

赫连云鸾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前是恨的，但你给我娶了个好妻子，她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便顾不上恨了。”

赫连瀛轻笑出声，拍拍赫连云鸾脑袋，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你比你老子眼光好，也比他命好，好好珍惜吧，别像我一样，犯一个错，用一辈子都挽救不回来了。”

说完，赫连瀛大踏步朝东宫外走去，那萧瑟中傲骨铮铮的背影，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赫连云鸾登基当天，是赫连瀛这位已经荣升为太上皇的皇祖父亲自为他戴上皇冠的。

看到那与太子赫连淳奕七分相似的面容，一声玄黑龙袍的云鸾头戴皇冠的潇洒俊逸模样，赫连瀛仿佛再次看到了自己最得意的长子。

“淳奕.....”赫连瀛忍不住的伸手抚摸那英气勃勃的年轻帝王的脸，这是他午夜梦回多次思念的容颜，这是他幻想多次自己长子加冕登基的场景。

赫连云鸾心念一动，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地接受这位沧桑的帝王的爱抚，此时，他也不过就是一位普通的思念自己儿子多年的老父亲。

伸手刚触碰道赫连云鸾的脸上，赫连瀛反而立刻惊醒了。午夜梦回时他多次向伸手再次抚摸一下长子的脸庞，每次感受到的只有空气，这次如此实在反而让他觉得陌生不适应了。

赫连瀛明显的失落起来。

“皇祖父。”赫连云鸾心疼的看着皇祖父的失落，明白已经彻底卸下自己肩上重担的皇祖父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