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却笑了:
“哎哟哟,一个大男人,突然哭什么?”
我的情绪失去控制了,我说:
“文秀,不,秀儿,你不会死的。”
我越是这样说,越是心里难受,越是哭得出格,像一个孩子丢了心爱的娃娃一样。
文秀哭笑不得:
“你在瞎说什么呢?”
又嗔道:
“怎么就还咒起我死来了呢,你的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被她这么一说,突然清醒了,很奇怪,文秀很明显不过是感冒了而已!
我今天还真是能想象,刚幻想了一段时光倒流,与文秀重新恋爱的故事,又因为文秀的一句她妈妈死于肺癌,又把文秀的感冒往肺癌上去套,弄得自己有与她死别的伤感。
我摇了摇头,想笑,又突然笑不出来,我脑前似乎有东西闪过,似乎有一种熟悉感,如同以前生过一样——但我记不起来了。
我自言自语道:
“这里来过的!”
文秀猛得转过头来,眼睛亮,几乎要看到我眼睛里来:
“你想起来了?”
我被她吓了一大跳,嗫嚅道:
“想,想起什么?”
文秀似乎有点失望,眼睛黯淡下去了,又掉转头去。
车子再行一阵,又从沥青路拐进了一条土路,因为下了雨,路面泥泞,车子有几分颠簸,再前行了大概几里路,到了一个岔路口,文秀把方向盘往右一拐,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土路,这土路像是乡下人自己用锄头开垦出来的,大概只能通行一辆小轿车,如果碰到两辆车对向行驶的情况,恐怕只能委屈其中一辆倒着开回去,路的一旁是山,长满了高树,树叶长成了网,铺在路面上空,这雨天里本来天色就黯淡,被树叶又遮掉一半的光,大有暗无天日的错觉,高树下是碧绿的灌木丛,一蓬一蓬地往前延伸。
路是弯曲的,车子蜿蜒前行,我越来越觉得奇怪,不知道文秀究竟要带我到哪里去。
车子大概又前行了半小时,前方的路豁然变宽了,天也变得明亮起来,似乎刚才车子是在山边上穿行,现在穿了出来,进了一块山谷,路的两边是连绵不绝的水田,水稻正长得翠绿,从车窗里朝远方看去,似乎整个世界都被熏成了绿色,我不禁道:
“好美!”
文秀听了我的话,转过头来朝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又咳嗽了两声,她似乎没有力气说话。
车子在碧绿的田里弯弯曲曲地前行了十来分钟,有几户人家的房子在前面显现出来,近了一看,都是红砖堆砌成的二层小楼,楼房建成一个规则的矩形,只有二楼有一块凸出来的平台,大概是一个阳台,因为房子外面没有贴瓷砖,整栋楼看起来便是红彤彤的,如染了血一般鲜艳,这样的房子大概有十来栋,围在一起,成了一个品字式的院落。
文秀在院落前头的一块空地里把车子停了下来,冲我笑着说:
“刘大公子,到喽。”她似乎很高兴。
我禁不住问:
“这是哪,如世外桃源一般。”
文秀说:
“你下车,跟我走就知道了,反正卖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