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的眼泪从脸颊涔涔地往地下掉去。
然而文秀却敛了她的笑容,她的脸慢慢地变了,接着她又笑起来,这次却是苦笑,她说:
“你三番五次地在深夜里,到我们的宿舍楼下,静静地望着楼上我宿舍的窗口,我知道的。你常常驱车跟在我身后,看到和我搭讪的男孩,等我走远了,你就上去和人打架,我知道的。无论什么节日,我都能收到一个匿名的礼物,我知道的,那是你送的。
我生病了,吃不下饭,有人熬了粥,送到宿舍楼下,不敢上楼,见到有人下楼,哀求别人帮你送到我宿舍,又不让人说你的名字,粥是那个人亲手熬的,我知道,那个人是你。”
李伏龙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着,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文秀又走进了一步,她的脸阴沉下来,她说:
“我感动过,可是,仅仅是感动,因为,我不需要你的心,我不需要你,你根本没有资格喜欢我。”
文秀越说越大声,到后来,是咬着牙再说,李伏龙听得连连倒退,低着头,他似乎刚才梦里回到现实,带着失望的,不,绝望的神色,又抬起头来,叹息着,他说:
“我知道的,我何尝不知道。”
文秀似乎并不放过他,又靠上去,“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文秀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替我姐打你的,我姐姐那么喜欢你,你却把她带入万丈深渊。”
李伏龙低下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文秀面前,他真得就是一个孩子,如同我在文慧面前一般。
接着又是“啪”地一声响,又是一记清亮的耳光,这一记耳光李伏龙依旧没有躲,他不敢躲,听文秀说:
“这一巴掌,替他,”文秀回头伸手指着我,“替我姐,”她大概想叫“姐夫”,却停住了,她说,“替刘治打的,他那么爱我姐姐,如果没有你,我姐姐一定会爱他的,是你夺走了他应有的幸福!”
两计耳光,清脆而响亮,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破了黑夜的喉咙。
文秀打完了,拍了拍双手,她似乎打得很痛快,打痛快了,居然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用带点俏皮的语气说:
“我泄完了,姐姐!”
文慧的眼泪已经失去控制,她抱住了文秀,紧紧地抱住了,大声地叫道:
“秀儿,是我害了你!”
文秀从文慧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冲我笑了笑,又伸出一只手来招呼我,我迟钝了一秒,明白她是叫我过去,于是走到她们身边,伸出两只手从身后将她两搂在一起,听得文秀对强哥笑着说:
“如果你要杀我们,就先杀了那个人,再杀我们三个人,我们三个愿意死在一起!”
我不得不佩服文秀的胆识,文慧的身子一直在抖,我的嘴巴凑在她的耳朵上说:
“别怕,有我呢!”
文慧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这样的雨夜里,我终于抱住了文慧,即使真得要死,我似乎也会死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