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隆的城防队长久等骑兵不回,而克罗托内营地的喧哗声似乎已经消失。出于疑惑,他亲自率领十名骑兵,从南门出城,过了浮桥,向西穿过那片并不太大的树林,一切都无异样(阿尔普恩斯的轻步兵们早已经将之前侦骑的尸体都藏好,消除了痕迹),直到他们绕过拐弯的特里翁托河畔,费力的上到高坡,出现在他们面前景象令人震惊:在克罗托内人宿营的这块宽阔的平地上一片狼藉,倒塌的帐篷、散落的武器、四处奔跑、哀鸣的马匹驮兽,更可怕的是密密麻麻的尸体、痛苦挣扎的重伤士兵、还有被血浸染的鲜红土地,在营地中央有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包围着更多衣衫不整的人,而且不停的从包围圈里押解出一排排被反绑双手、串成一串的俘虏……
巨大的恐惧拽紧了巡逻队长的心:克罗托内人被打败了?!!!
趁着这些可怕而陌生的敌人还未发现,队长慌忙调转马头,急速朝卡斯特隆城飞奔……
“军团长,卡斯特隆的骑兵已经返回城里。”莱德斯赶来汇报。
“亚西斯特斯,通知第七大队和卢卡尼亚大队到树林中埋伏,很可能卡斯特隆城……不,应该是梅兰修斯还会给我们送大礼!莱德斯,你继续密切监视卡斯特隆城的动向!”戴弗斯下达命令。
“是!”莱德斯领命而去,亚西斯特斯让传令兵赶往北面。
过了一会儿,戴弗斯又问亚西斯特斯:“去通知梅尔西斯的骑兵出发多久了?”
“大约有半个小时……军团长,辎重区的东西太多了!由于进攻的时候,有些驮兽受伤,还有些跑散,我们现在缺少足够的牲畜来驮载那些物资。”亚西斯特斯略显忧虑的说道。
戴弗斯微微一笑,手指着不远处在刀枪逼迫下、蹲在地上的俘虏:“那不是现成的‘驮兽’,让他们背负物资,一直运回图里伊,走得慢些没有关系,反正可以消耗他们的体力。这些长期经过竞技锻炼的克罗托内人还是可以起到一点作用的。”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军团长,你总能想出好办法!”亚西斯特斯动作夸张的大声赞道。
“亚西,你做事的能力要是能象你说好话的本事一样越来越强就好了!”大胜之后,戴弗斯也是心情舒畅,和亚西斯特斯开了一会玩笑,然后说道:“走,去看看士兵们,他们才是这场胜利的英雄!”
于是,在俘虏们惊恐悲伤的视野里:远处,一杆金光闪闪的大旗正慢慢的移近,大旗下一位头戴与众不同的紫白红相间的顶冠头盔的将领出现在战场上,那些残忍无情、面相凶恶的敌人立刻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戴弗斯!!”
“戴弗斯!!!”
“万胜!!”
“万胜!!!”
克罗托内俘虏中的聪明人立刻联想到:这位将领很可能就是他们在阿门多拉拉城下辱骂过的阿门多拉腊执政官戴弗斯,而这些敌人则是他们曾焚烧的阿门多拉腊城下那些建筑的主人,那时他们曾嘲笑阿门多拉腊公民的怯弱,如今他们却在这些“怯弱”的敌人刺枪下颤抖……
………………………
卡斯特隆的首席将军阿密克利斯得到城防队长的紧急回报,大吃一惊,立刻派人去通知梅兰修斯及其属下。
梅兰修斯正抱着高级妓女在旅馆酣睡,被强行叫醒,还极度不满,听到下属焦急的汇报后,顿时给吓醒了,他心存侥幸的说道:“也许是敌人闯进了我们的营地,结果被士兵们俘虏了……”
提马拉斯异常担忧的摇头:“卡斯特隆人说‘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所持的旗帜虽然远看模糊,但形状样式奇特,绝不是克罗托内的旗帜!’梅兰修斯,我们必须去救援他们!”
“……啊……啊,你说的对,说的对……”梅兰修斯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志得意满、凯旋而归的时候,会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他压抑不住心慌:“快!快跟我去找阿密克利斯,让他派出卡斯特隆所有的公民立刻随我们去救援!”
阿密克利斯当然不可能完全答应梅兰修斯,他必须首先确保卡斯特隆城的安全,但他又不敢拒绝梅兰修斯的要求而得罪克罗托内,何况也有卡斯特隆的士兵陷落在营地里。于是,他匆匆集合了七百名公民兵,由梅兰修斯及其属下统领,前去救援。
梅兰修斯心急火燎地朝营地急速行军,提马拉斯劝他谨慎一些,他却说道:“根据卡斯特隆人的情报,敌人比我们人数少,之所以能获胜,估计靠的是偷袭,现在他们还在原处,想把我们的士兵都变成俘虏,我们的突然袭击必然会出乎他们的意料,同时也会激起投降的士兵们的反抗,内外夹击,敌人反而会被我们打败!我要让这些竟敢侵犯克罗托内的暴徒付出惨重的代价!”梅兰修斯就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期待着最后赌一把大的,把之前所有输的都赢回来。
当他的部队以行军纵队通过森林时,遭到早埋伏在那里的阿门多拉腊轻步兵的猛烈袭击,埃皮忒尼斯率领轻步兵向他们倾泻箭雨、飞石、投掷标枪,造成大量杀伤。在士气本就不高的卡斯特隆士兵一片慌乱之时,卢卡利亚人手持希腊军刀如猛虎扑羊一般,冲入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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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团长,克罗托内的援军被击溃!除少数人逃回卡斯特隆城外,其他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莱德斯兴奋的赶回汇报。
戴弗斯点点头,倒没有多少欢喜,这是一场准备充分的伏击,胜利是轻而易举的事。
莱德斯见他一脸平静的表情,又说道:“那些卢卡尼亚人还抓住了克罗托内的两位将军梅兰修斯和提马拉斯!”
“哦!”戴弗斯面露微笑,倒不是因为抓住了敌人的统帅:“卢卡尼亚人又立下大功,还可以再减半年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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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卢卡利亚人将卡斯特隆人的纵队切成数段时,多年从军经验告诉梅兰修斯:失败已不可避免。
他当即转身逃跑,谁知那些卢卡尼亚人似乎认定了他,付出了几个人的伤亡后,将他按倒,然后生拉硬拽的将他最终拖到了戴弗斯的面前。
“梅兰休斯,我们终于见面了。”一个语调平缓的年轻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梅兰修斯挣扎着抬起头,他那张英俊的面孔被一路拖行的沙石划出道道伤痕,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使劲眨了眨眼: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展现在他面前。
“你们到底是谁?”
“阿门多拉腊的执政官戴弗斯。”
“阿门多拉腊?戴弗斯?”之前脑袋遭受不停撞击的梅兰修斯反应有点迟钝,忽然间他瞪大双眼:“阿门多拉腊?!阿门多拉腊!!你们太卑鄙了,没有宣战,就来悄悄的偷袭我们!你们违反了希腊城邦的传统,玷污希腊人的荣誉,大希腊城邦必将对阿门多拉腊做出惩罚!”
“奥林匹亚的冠军,你太自我了!”戴夫斯冷笑道:“当你的军队未经允许,踏入阿门多拉腊的领地,焚烧我们的建筑时,战争就已经发生了。至于偷袭,我隐约记得有一句运动员格言,‘胜利者用行动证明他的强大,失败者只能用辩解的掩盖他的软弱。’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梅兰休斯颓然低下头,半响低声请求:“我希望你能善待我和士兵们,克罗托内将会付给阿门多拉腊足够的赎金。”